刘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手指在那几张写满方案的纸上轻轻颤抖着。他看向沈君兰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审视,变成了满满的震惊。这哪像是一个乡下赤脚医生能写出来的东西?什么深耕破土、分层施肥、杂交育种的想法,这可都是他们实验室反复研究论证,却一直没敢大规模推广的前沿课题啊!
“沈大夫……”刘教授的声音有点干涩,“这些……这些办法,您是从哪儿知道的呀?”
沈君兰神色淡定,轻轻一笑:“就是以前在城里,在公园里乘凉的时候,偶然听到一些老头老太讨论,自己瞎琢磨了一下罢了。光纸上谈兵也不行啊,真要把这些落到实处,还得靠几位老师的真本事呢。”
她这么一解释,可比之前说什么“省城的朋友”高明多了,一下子就让她显得特别神秘。
几位被下放到这儿的老专家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找到自身价值”的火苗。能把自己一辈子学到的东西,重新用在这片土地上,而不是在牛棚里慢慢耗到死,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啊!
“沈大夫您放心!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交给您使唤了!”
这边田间地头干得热火朝天,可另一边红星大队部的气氛,却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王强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一份盖着军区大红印章的正式邀请函,还有一份优先采购的合作协议。
李队长捧着那份文件,手指都哆嗦了,声音也发紧:“请……请沈大夫去军区……给首长看病?!”
这阵仗,可太大了!
沈君兰把所有文件看完,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态度放得很低,不是命令,就是请求,字里行间全是尊重。协议也挺公道,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的。
王强在旁边,语气特别诚恳:“沈大夫,首长军务太忙,实在没办法过来。他反复交代,这就是一个老兵对医生的私人请求,绝对没有强迫您的意思。您的安全和行程,军区都会用最高规格安排。”
沈君兰抬起眼睛,眼神清澈得像水洗过一样:“首长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我责无旁贷。”
她话锋一转,特别干脆:“我得花两天时间准备准备。两天后,就可以出发。”
王强一听,高兴得不行:“没问题!后天我准时派车来接您!”
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整个红星大队都炸锅了。
沈大夫要坐军车去省城,给传说中的大首长看病啦!
这可真是天大的荣耀啊!
两天后,一辆崭新的军绿色吉普车,在全村人又羡慕又敬畏的目光里,稳稳地停了下来。
沈君兰就背了一个简单的包,还有那个从来不离身的旧药箱,平平静静地上了车。
……
军区总医院的特护病房这边。
走廊里的气氛紧张得像铁一样。
好几位肩膀上扛着金星的军医,还有好几个头发都白了的专家,正脸色铁青地盯着病房里面。
王强站在病房门外,手心里全是冷汗。
病房里,陈老首长靠坐在病床上,头痛得脸蜡黄蜡黄的,可他那双眼睛,还是像老鹰一样锐利。
沈君兰就站在床边,眼睛微微闭着。
一股看不见的精神力,就像最精密的手术探针一样,“嗖”地一下穿透颅骨,仔仔细细地扫描着大脑里面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
几秒钟后,她睁开了眼睛。
“首长,病根找到了。”
她声音不大,可屋里屋外的人听了,心里都“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