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
一阵又乱又沉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从远到近传了过来。
龙哥亲自来了。
他带着七八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推着两辆嘎吱嘎吱响的板车。车上堆满了沉甸甸的木箱和麻袋,就像一支小型的运输队,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这个破院子。
龙哥一迈进院门,目光一下子就被月光下那座泛着油光的肉山给吸引住了,眼睛都挪不开。
他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像饿狼一样的绿光,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他那蒲扇大的手掌,用力在一条厚实的后臀尖上抓了一把。
指尖传来的紧实又有弹性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
他低下头,鼻子凑近了猛地吸了一口气,那股浓烈、纯粹,一点腐败味儿都没有的血腥味冲进了鼻腔。
“好货!”
“他娘的,这可是真正的好货!”
龙哥猛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大笑起来,唾沫星子乱飞。
“大姐,你够有种!没耍我!”
他大手一挥,声音大得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这野猪肉在市面上那可是顶尖的货,我给你个高价,两块钱一斤!这堆肉估计有两千斤出头,算下来给你四千块!怎么样,我龙三够意思吧?!”
沈君兰脸藏在草帽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声音稳稳的,一点波动都没有。
“可以。”
“一半给现金,一半用黄金或者老物件抵。”
“没问题!”龙哥答应得特别爽快,就好像早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
他指着板车上那些箱笼麻袋,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全是算计。
“现金给你一千块!”
“十根小黄鱼,一两一根,按黑市价能顶一千五!”
“剩下的一千五嘛……”
他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就用我这些‘压箱底’的宝贝给你抵了!”
“大姐你可得看仔细了,这可都是我龙三祖传的宝贝,正经的‘四旧’……呸,是老物件!要不是看你实在,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他使了个眼色。
手下人马上七手八脚地把木箱打开,把麻袋解开。
里面是几件沾满干泥、缺胳膊少腿的陶俑。
几串锈得都粘成一坨的铜钱。
还有几尊雕工粗糙、漆皮都剥落了的木雕神像。
从麻袋里滚出来的东西更是没法看。
一个豁了口的青花瓷碗,釉色一点光泽都没有。
几卷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纸页都发黄焦糊的字画。
一个断了腿、壶嘴还歪着的紫砂壶。
几块灰不溜秋、形状怪异的破石头。
最显眼的,是几个用脏布包着的玉器摆件。
一尊玉观音,手臂那儿有一道特别刺眼的裂痕,玉质看着也浑浊。
一柄玉如意,颜色发乌,一点光泽都没有。
还有几件料子差、雕工也糙的玉蝉、玉猪。
一堆瓶瓶罐罐,全是灰尘和划痕,釉色看着死气沉沉的。
这些东西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一看就是从抄家仓库里扫出来的廉价货。
龙哥就是想用这些没人要的破烂,抵掉一千五百块的真金白银!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个乡下女人,能懂什么古董!
他身后那几个汉子,嘴角憋着坏笑,眼神里满是戏谑,手掌还故意时不时地按在腰间鼓起来的地方。
月光下,枪柄的轮廓隐隐约约能看见。
这威胁,简直不要太明显。
“大姐,您瞧瞧!”龙哥指着那堆破东西,语气夸张得都不像样了,“这玉观音,法相多庄严!这玉如意,寓意多吉祥!这瓷器,可是老窑口的精品!这字画,说不定就是唐伯虎的真迹!还有这石头……说不定就是没开窗的翡翠原石!”
“用这些抵一千五,大姐,您可真是走大运了,捡了个天大的漏!”
沈君兰面无表情。
要不是想找个稳定的卖货渠道,在对方拿出这堆破烂的那一刻,她扭头就该走了。
她的精神力就像一台精度超高的扫描仪,悄无声息地扫过那堆“垃圾”。
陶俑、木雕、铜钱、破碗……全都是废品。
那些字画的灵气早就没了,都快烂透了。
玉观音和玉如意,玉质杂乱,到处都是裂痕,灵气少得可怜。
玉蝉和玉猪,更是用劣质材料粗制滥造出来的。
然而。
当精神力碰到那个断腿的紫砂壶时,一丝温润细腻的土系灵气波动被她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心里微微一动。
精神力又扫过那几块“破石头”,其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灰色石头里面,竟然藏着一股精纯凝练的土黄色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