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心疼得脸都抽搐了。
这哪是熬药啊,这分明就是在糟蹋东西!
很快,一锅颜色深黄还浑浊,全是焦糊味的“药油”就熬好了。
“捞油渣!分油渣喽——!”刘三扯着嗓子,得意地大喊。
一下子,药坊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社员们,特别是那些孩子们,眼睛死死盯着那几盆焦黄的油渣,不停地咽着口水。
刘老根亲自拿着勺子,开始他所谓的“论功行赏”。
“刘三!头功!来,这一大勺,全是肥的!”
“柱子!二狗!你们辛苦了!接着!”
“王老五!好兄弟!不会少了你的!”
一勺勺金黄肥厚的油渣,把刘家亲信的碗盆都堆得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轮到普通社员的时候,刘老根手腕一抖,勺子一歪。
“孙丽家!给你!”
一小撮焦黑的碎末掉进孙丽的碗里,连点油星子都舍不得多给。
孙丽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想起沈医生在的时候,分的油渣都是金黄酥脆,香得不行,而且总是先照顾她们这些困难户。
“吴娟家!”
同样就给了一点碎渣。
吴娟捧着碗,手都在发抖,心里又像被针扎,又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说不清楚的后悔,在这些人心里慢慢冒了出来。
刘老根看着盆里还剩下大半的油渣,得意地大手一挥。
“剩下的,抬回咱家!开饭!”
刘家大院里,很快就飘出更浓、更呛人的油烟味,煎炒烹炸各种忙活,引得半个村子的小孩都趴在墙头上流口水。
刘三嘴里塞得满满的都是油渣,含糊不清地炫耀:“爹!还是您有本事!那沈君兰在的时候,油渣都被她把控了!现在,咱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刘老根吸了一口旱烟,满足地吐出一个烟圈。
“这才刚开始呢!等‘刘氏万应膏’卖出去,钱就会源源不断地来,咱们刘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和刘家大院里油腻又吵闹的场景完全不一样,沈家小院安静得连风吹过菜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丽梅从空间里拿出掐得出水的青菜,配上带着清晰雪花纹理的猪肉,在灶上简单炒了一下,一股清甜鲜香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院子。
没有油渣那种焦糊味,只有食物最原本的香气。
沈兴业吸了吸鼻子,闻到隔壁飘来的油腻味,又看看自家桌上精致的饭菜,小声嘟囔:“妈,他们好像在开庆功宴呢。”
沈君兰正给双胞胎喂用肉汤熬的米糊,头都没抬。
“让他们庆祝去吧。”
她的声音特别平静。
“一场马上就要来的‘葬礼’,是得提前庆祝一下。”
张博文听她这么说,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妻子。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一抹冰冷的、好像什么都看透了的锋芒。
沈君兰嘴角微微往上一勾。
刘老根。
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拿走了钱,霸占了药坊,就什么都能掌控了?
你当成宝贝的那锅“万应油”,浪费了多少好东西?
里面还加了秦怀玉送我的那份“大礼”呢。
现在,就让全村人尽情狂欢吧。
吃吧,喝吧。
等药膏出问题了,等中毒的人哭哭啼啼找上门来,等你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的时候……
我会亲手,把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连本带利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