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慌乱和疑惑的神情。
“李铁蛋?我……我就用了点土办法……”
“土办法?!”
张院长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整个门诊大厅都嗡嗡响。
“大动脉破裂!伤口巴掌那么大!你跟我说用土办法就能保住命?!伤口清创缝合得比我这个老外科医生都好,连一点感染的迹象都没有!”
“换药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就那种伤势,在我们医院,我都没十足的把握能把人救回来!你还说这是土办法?!”
这话一说出来,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沈君兰脑子转得飞快,知道李铁蛋那件事到底还是被行家瞧出破绽来了。
她马上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像是被权威吓到的惶恐。
“……当时情况紧急,我就用了点祖传的方子,也是那孩子命大,运气好……”
这会儿的她,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吓懵了的乡下医生模样。
张院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搓搓手。
“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铁蛋送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孩子没救了!结果一检查,那伤口处理得……太神了!简直是硬生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他说着,眼睛里闪着光,不由分说地绕过药房,一把抓住沈君兰的胳膊。
“走!去我办公室!咱们一定得好好聊聊!”
院长办公室又小又挤,病历堆得到处都是,都没地儿下脚了。
张院长亲自给沈君兰倒了杯热水,算是赔个不是,态度特别认真。
墙上那张《赤脚医生好》的宣传画颜色很鲜艳,像是在见证这不同寻常的时刻。
“沈大夫!别紧张!我是真的服了!”
张院长一开口就跟连珠炮似的,眼神里的惊叹一点都没藏着。
“铁蛋那伤,是深度开放性创口,就在颈动脉边上!在我们这儿,那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可你处理完之后,不发炎,不发烧,伤口还开始长新肉了!这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的本事啊!听王老头说,你还用银针给他止血,我行医大半辈子了,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事儿!”
沈君兰捧着搪瓷缸,感受着手里的温度,知道这事儿糊弄不过去了。
她想了一会儿,把灵泉水的神奇效果说成是“祖传秘方”和“运气好”,不过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张院长过奖了。我以前在京城的大医院待过一段时间,对伤口防感染这块,有点经验。主要还是铁蛋那孩子身体素质好,扛过来了……”
“京城医院?!”
张院长一下子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心里“轰”的一下!
怪不得呢!
这清创的手法,缝合的思路,用药的逻辑,根本不是一个乡下郎中能有的!
这明显是受过最正规、最顶尖训练的专业精英啊!
张院长再看看沈君兰那张跟本地人不太一样的白皙面孔,一下子就明白她是“下放户”身份了。
他眼神里的惊叹,这会儿彻底变成了捡到国宝一样的狂喜。
“我说呢!原来是京城大医院的专家!”
张院长激动得一拍大腿。
“沈大夫,你这本事,不管放在哪儿,那都是顶尖的!”
他竖起大拇指,语气特别肯定。
“天才!绝对是天才!”
说着,他就像挖到金矿的矿工一样,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病历。
“来!沈大夫,您给看看,帮我们瞧瞧这个疑难杂症……也让我们这些土包子,学习学习京城专家的思路!”
沈君兰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病历。
她调动脑子里的现代医学知识,小心翼翼地用这个时代大家能听懂的词,分析着这份棘手的病历。
“……夜间疼,喜欢暖和的地方,按压会舒服点,可钡餐检查却显示龛影变形?这里面有矛盾。我个人觉得可能是局部痉挛性狭窄,但就咱们现在的设备,很难确诊。从中医的角度看,这是脾胃虚寒,还夹杂着血瘀的症状……”
她一边说,一边写下几个比较稳妥的中药名。
张院长的眼睛越睁越大。
“痉挛性狭窄……对啊!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比我们瞎猜强太多了!活血化瘀这个思路……太绝了!”
他越听越吃惊,越看越佩服。
这哪里是什么下放户啊,这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大神!
突然,一个想法在张院长脑子里炸开了!
院里那几个年轻医生,基础不扎实,碰到疑难杂症就没辙。
要是能把这位从京城来的大神请动,哪怕只是偶尔来指点一下,解决几个老大难的病例……
那对整个镇医院的医疗水平来说,提升可就太大了!
这简直就是一把能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金钥匙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看向沈君兰的眼神,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和诚恳。
“沈大夫!您有这么厉害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