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此刻的体型，与一只成年拉布拉多无异，它熟练地蜷缩在苏白脚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凑过来，偷偷伸出小手，摸了摸小墨背上冰凉坚硬的鳞片。
“叔叔，它看起来好累啊。”女孩小声说。
苏白喝了口绿豆汤，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可不是嘛。它呀，就是个值夜班的保安，天天熬夜，累坏了。”
两天后，渡轮抵达沙洲附近的中转小岛。
苏白独自一人，带着“黑泥”，换乘一艘小型登陆艇，冲向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沙洲。
就在登陆艇冲上沙滩的那一刻，天空中传来三声尖锐的呼啸。
三架伪装成海鸟的“刺客”无人机从云层中闪电般俯冲而下，机腹下挂载的，是专门用于穿透能量护盾的“镇神钉·改”型腐蚀弹。
“就知道你们这群狗东西会来。”
苏白早有预料。
他一把抱住怀里炸毛的黑猫，一个懒驴打滚，翻入早已被海浪冲刷出的天然战壕里。
他没有去看无人机，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古旧的黄铜哨子，猛地吹响！
尖锐的哨声穿透海雾，没有发出任何人类能听见的声音，却像一道无形的命令。
刹那间，周围的迷雾中，十七艘锈迹斑斑的渔船如同幽灵般现身！
它们不是幻影，船头焊接着简陋却狰狞的钢架，上面架着的，是切割渔网用的高功率焊枪。
正是那十七位提供了关键证词的家庭所拥有的渔船！
他们是“民忆追光”计划的参与者，更是复仇的志愿者。
他们的愤怒，早已被秦岚通过“饲火”系统编码，化作了小墨最精准的导航信标！
“开火！”
十七道炽热的熔铁洪流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精准地将三架高速俯冲的无人机尽数缠绕、熔化、扯落！
苏白看都没看坠落的火球，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沙滩上的一处。
他拍了拍脚边已经开始兴奋低吼的小墨。
“去吧，把咱家的东西，刨出来！”
小墨仰天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体型迎风暴涨！
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黑色的巨爪如同挖掘机般，狠狠插入沙层之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硬生生将那艘沉睡了十年的潜艇残骸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它粗暴地探入其中，拖拽出一个被厚重合金保护的密封舱。
苏白一脚踹开舱门，里面没有尸骸，只有一叠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名单，和一台造型古朴、指示灯仍在微弱闪烁的黑匣子。
他展开名单，上面全是当年自愿签署“赴海令”、参与那次“绝密任务”的士兵姓名。
而在每一个名字后面的备注栏里，都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两个字——
“已处理”。
苏白拿起那台黑匣子，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传出的不是机械故障的杂音，也不是惊恐的求救，而是一段夹杂着哭喊与枪声的、冰冷无情的命令录音：
“……命令：立即执行‘清潮计划’，清除所有知情单位，不留活口。重复，不留活口！”
声音，与马库斯·安德烈在一次公开演讲中的声线，完全吻合。
苏白缓缓站起身，将那台仍在播放着罪证的黑匣子高高举起，对着无尽的海天，用尽全身力气怒声嘶吼：
“你们以为沉了船，就没了账吗？！”
下一瞬，仿佛是回应他的怒吼，遍布龙国全境的十三万余个“饲火”节点，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十四亿人积压了十年的屈辱、悲愤与追问，顺着觉醒的地脉与水系，化作奔涌的洪流，疯狂地灌入小墨的体内！
小墨仰起头，巨大的嘴巴张开。
这一次，它喷出的不再是毁灭一切的原子吐息，而是由无数人的呐喊、眼泪与愤怒凝聚而成的——血色潮音！
那是一道看得见的、暗红色的声浪，无声无息，却蕴含着审判一切的力量，横扫过整片海域。
远在冰原联盟总部的某间密室里，一块监控着黄海区域的卫星屏幕瞬间变成一片血红，随即信号中断，化为一片雪花。
警报声响彻基地。
而那道血色潮音在击溃了所有窥探的目光后，并未消散。
它在数字世界的边缘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创伤”，一段无法被删除、无法被解读的异常数据流，开始在各国网络深处悄然回溯。
“清潮计划”的幽灵，似乎在寻找它最初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