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中心那座沉寂了百年的祠堂,在此刻成了整片海岸线的风暴眼。
苏白没有进去,只是命人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搭起简陋的竹棚,像办乡下流水席。
棚下,几十件刚从海底打捞上来的旧物一字排开,散发着咸腥和岁月腐朽的气息:一只断裂的船桨,半块锈迹斑斑的船舵,一本泡得发胀、封面褪色的校服书包。
每一件,都代表一个回不来的人。
“这是在干嘛?开追悼会?还是搞什么行为艺术?”
“不懂就问,这些破烂是干嘛的?咱们的王不是应该在指挥中心运筹帷幄吗?”
“楼上的闭嘴!你没看到那些村民的眼神吗?那是一种……被遗忘很久的痛。”
村民们远远地围着,没人上前,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所有人。
他们看着那些熟悉的遗物,眼神从麻木到颤抖,最后化为无声的泪水。
苏白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晚谁家丢了人,名字写纸上,放船头。”他指了指岸边准备好的三百盏纸灯笼和简易的纸船。
全村依旧沉默。
良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走上前,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写下儿子的名字,轻轻放入一艘纸船。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人群动了,一张张写满思念的纸条,被郑重地放入纸船,三百盏昏黄的灯笼被逐一点亮。
它们承载着十年,乃至更久的等待与悲伤,顺着退去的海潮,缓缓飘向墨色的深海。
“吼——”
百米外的礁石上,一直伏地假寐的小墨猛然抬首,发出一声与潮声完美共振的低吼。
那吼声不带杀意,却充满了古老的悲悯。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第一盏灯笼被海风吹灭的瞬间,指挥中心内,叶寒面前的巨大光幕上,一个代表地火节点的坐标骤然闪烁了一下,光芒幽蓝而深邃!
“第二盏灭了……坐标东经120.4,北纬24.7,节点被激活!”
“第三盏……”
叶寒看着那张由无数光点构成的龙国地脉图,随着一盏盏灯笼的熄灭,一个个沉寂的节点被精准点亮,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能量源,而是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规律彼此连接、呼应!
他猛地站起,声音因极度的震撼而颤抖:“我明白了!老大他不是在祭奠亡魂……他在用人念!用这三百份刻骨铭心的思念,重绘我们龙国的饲火经纬网!”
与此同时,距离海岸线三十海里外。
三艘通体漆黑、造型诡异的隐形登陆舰,如幽灵般贴着海面疾驰,雷达上毫无踪迹。
舰艇内,一队队身材魁梧、眼神冰冷的基因改造战士正在检查装备。
他们手中的武器,是一种三棱形的合金锥,表面布满奇异的符文,正是专门为刺杀神性生物设计的“镇神钉”。
指挥官看着屏幕上苏白在海边“故弄玄虚”的实时画面,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蠢货,还在搞什么封建迷信的仪式。没有仪式护盾,没有基地屏障,这次看他怎么活!”
他自信满满,却未曾察觉,在他们预定的航行路线上,那些看似随机散布的渔船,都悄悄打开了AIS应答器。
在龙国御兽司的秘密网络中,无数个微小的红点汇成了一张无形、且正在移动的天网。
秦岚的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授权沿海二十城,所有民用终端临时接入饲火系统,启动‘心跳拦截网’。”她冷静地下达指令。
下一秒,从福州到汕头,无数正在刷短视频、玩游戏、聊天的普通市民,手机屏幕上都弹出了一个简洁的窗口:“发现异常?请点击【心跳上报】。”
黄昏时分,一个正在海边用望远镜看海鸟的小男孩,突然拉了拉他爸爸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指着远处:“爸爸,那船好黑呀。”
他的父亲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对着那个方向,按下了【心跳上报】。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某个开关被触发。
整片海域所有的导航浮标,突然集体停止了常规信号播报,转而用一种含混不清的闽南本地方言,循环播放起一首古老的童谣——正是十年前那些失踪渔民最爱在船上哼的小调。
“月光光,照沙滩……”
诡异的歌声通过水下声呐,清晰地传入三艘敌舰的指挥室。
“声呐系统紊乱!侦测到大量无法识别的音频信号!”
“报告!三号舰士兵出现群体性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