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张开巨口，发出的却不再是单纯的咆哮。
那吼声中，夹杂着无数普通人最朴素的质问，跨越了信号的屏蔽，直接在雷鹰泰坦的灵魂深处响起！
“我捐钱是为了让孩子们有书读，不是为了让你去炸掉别人的学校！这仗，是我让你打的吗？”
“我献血是为了救死扶伤，不是为了给你的爪子淬火！这仗，是我让你打的吗？”
“这仗，是我让你打的吗！？”
雷鹰泰坦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覆盖在体表的电弧开始明暗不定，它眼中那属于神兽的漠然第一次褪去，闪过一丝属于智慧生命的挣扎与痛苦。
就在此刻，苏白动了。
他缓步走出龙国的阵地，走向那庞大的雷鹰泰坦。
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是像个老派的邮差，提着一只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帆布邮包。
邮包里，装满了刚刚由昆仑塔后台紧急打印出来，盖着鲜红“国民质问”印章的纸质文件。
美洲联邦的饲养员，一个金发碧眼的壮汉，色厉内荏地吼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苏白在他面前十米处站定，耸了耸肩，露出一口白牙：“别紧张，哥们。你签的是你们国家的雇佣合同，但我手里拿的，是你们人民的欠条。现在——债主上门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邮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当着全球刚刚恢复信号的直播镜头，撕开了封条。
“记录编号7354。你母亲，莉莉安女士，去年为社区医疗项目捐赠了五千美金。这笔钱，被你们的国运司挪用，换成了你为期三天的A级精神力强化特训资格。”
苏白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直刺对方的眼睛：“她知道你拿着她救死扶伤的钱，去强化了你的精神力，然后指挥雷鹰泰坦用电磁炮轰平了东瀛一座住满平民的学校吗？”
金发饲养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与雷鹰泰坦之间的契约光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与此同时，龙国指挥塔顶层，韩青走到了全球通联按钮前。
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国家代表团的耳中。
“各位，过去百年，你们用‘神选’与‘天命’的谎言，垄断了巨兽的进化权，肆意剥削着民众最纯粹的善意与信任。”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叶寒截获的所有“信用剥削”证据，每一笔被挪用的捐款，每一次被歪曲的民意，都清晰得触目惊心。
“但现在，新章程之下，每个人都有权看见，自己付出的代价，究竟换来了什么。”
话音刚落，东南亚联盟代表团第一个站起，宣布立刻退出“反龙国同盟”。
紧接着，非洲联邦也宣布，在此次争端中保持绝对中立。
欧罗巴联盟的代表脸色铁青，他猛地起身，启动了最后的底牌。
“圣剑审判！”
一道贯穿天地的宏大圣光从天而降，化作一柄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巨剑，斩向小墨！
然而，小墨的神性热线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烈度爆发！
那不再是十四亿人的低语，而是十四亿份“我愿为证”的契约，共同编织成了一面无形的意志之墙！
“我们不求成神，我们只求说话算数！”
嗡——！
那柄足以审判神只的圣剑，在距离小墨头顶百米之处，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剧烈颤抖，竟在全世界惊骇的目光中，自行寸寸断裂，化为漫天光屑！
苏白看都没看那崩碎的圣剑一眼，他缓缓走上战场中央那片被雷鹰泰坦的电光和圣剑的余波烧得焦黑的破碎圣坛。
他弯下腰，从怀中再次取出那支老农留下的炭笔，在焦土之上，一笔一划，写下了第四行字。
四、誓约无赦。
小墨心领神会，一口神性火焰喷吐而出，点燃了那行字。
火光冲天而起，却没有消散，而是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巨大无比的立体地图！
那是全球的版图，上面标注着所有现存的国运巨兽。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头巨兽的体内，都清晰地浮现出了一模一样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金色符文，最终都汇向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神秘坐标！
它们，仿佛是被同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昆仑塔内，叶寒看着这幅画面，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失声惊呼：“找到了！我找到了！真正的控制中枢不在各国，它在那个坐标里！那是‘饲神议会’的残存AI，是上个时代的幽灵！”
秦岚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然，接上了他的话：
“所以，苏白，接下来的战场，已经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争霸了。”
“是清算。”
战场中央，苏白轻轻吹散了指尖沾染的火星与尘土，抬头看向那片被符文脉络笼罩的天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在火光映照下，白得有些晃眼的牙齿。
“好啊，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群众的力量，专治各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