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外卖员因超时收到差评,他在回复栏里愤怒地敲下:“我配送的不是餐,是尊严!”点击发送的瞬间,他的手机屏幕上,一枚淡金色的纹章虚影一闪而过。
某座偏远山村,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在深夜撕毁了父母为她定下的婚书,将碎片投入灶膛。
火焰升腾之际,她流着泪念出:“我要读书。”那燃烧的纸灰并未散去,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只蝴蝶形状的印记,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千里之外省城档案馆的一本县志档案之上。
叶寒双手在键盘上急速飞舞,调出了整个龙国的量子意识云图谱。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代表着个体意志的散点,正自发地连接、汇聚,形成无数条类似血脉的能量网络,绕开了所有官方的监控节点。
“秦指……”叶寒的声音带着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虚无感,“我们搞错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苏白不是在‘发章’……是他们,是他们自己长出来了。”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秦岚,一字一顿地说道:“‘饲神代理’根本不是一个头衔,它是一种……一种具备传染性的觉醒病毒!”
秦岚的瞳孔骤然收缩,但仅仅一秒后,她便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关闭中央认证通道。”她下达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指令,“立刻撰写一份‘野生执笔者’引导手册,简化版,只包含基础的身份验证和能量稳定方法。匿名发布到所有节点网络里去。既然堵不住,那就疏导。”
她顿了顿,补充道:“让他们用最原始、最本土的办法,互相验明身份。”
深夜,西南边陲,一座早已废弃的供销社。
苏白带着小墨,如同鬼魅般潜入了这座被岁月遗忘的建筑。
这里曾是上世纪无数知青用青春书写命运的据点,墙皮斑驳剥落,露出一层又一层叠压的旧标语。
“扎根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而在最新一层墙皮上,一行刚刚干涸的血字,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不准代笔。”
苏白走到墙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斑驳的墙面,仿佛在触摸一段滚烫的历史。
他将指尖在墙上最粗糙的一块砖石上用力一划,一滴鲜血渗出。
随即,他把这滴血涂在脚边的一块碎玻璃上,低声道:
“有些规矩,得用更老的规矩来破。”
他怀里的小墨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金色的神性热线如藤蔓般缠绕上布满蛛网的房梁。
沉睡了近六十年的集体记忆,被瞬间唤醒。
那些当年被付之一炬的日记残页,那些藏在砖缝里从未寄出的申诉信,还有那支被愤怒折断、却始终没有上交的英雄牌钢笔……无数承载着不屈意志的物件,在这一刻嗡嗡震动。
整栋建筑开始轰鸣,墙壁上、地板下、房梁内,所有被遗忘的文字、符号、签名,化作点点光尘浮上半空,它们飞速旋转、重组,最终在苏白面前,凝聚成一枚半透明的、充满了泥土与汗水气息的“草根印玺”。
印玺缓缓落入苏白掌心,触感温润,仿佛还带着人的体温。
苏白轻笑一声,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说,也像是在对直播间亿万观众说:
“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咱穷人家烧火做饭的时候,顺手在灶台上刻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全国数百个基层政务大厅,同步发生了异象。
户籍科办公室里,那枚沉重的公章自动从印泥盒上移开,在几份空白的出生证明上,自行连盖三印。
某地方法院的档案室,一份刚刚打印好的判决书末尾,莫名多出了一行用鲜红朱砂写就的批注:“本裁决可上诉至本人良心。”
而在遥远的深海环形岛上,那本空白的“创始成员名录”第一页,开始自行增补。
没有出现任何名字,只有一串串由独特的心跳频率、脑波活动和基因序列编码而成的身份密钥,如同星辰般烙印在书页上。
直播间里,苏白靠在椅子上假寐,呼吸平稳。
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镜面般光滑的屏幕上,映出了小墨那双凝聚了彩虹光晕的眼瞳。
在它的瞳孔深处,倒映出的画面不再是苏白,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
那是一群人。
一群手持着不同工具的人。
一位老师傅握着粉笔,一位焊工举着焊枪,一位外科医生捏着手术刀,一位老农扛着锄头……他们全都沉默地,用自己的工具,蘸着自己指尖渗出的血,在各自脚下的土地上,在工厂的钢板上,在无影灯下的病历上,落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笔。
就在这时,远在京城的故宫地库深处,那枚承受了千年愿力的古老玉玺,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缝,出现在了玉玺的底座。
一缕金光从裂缝中溢出,紧接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缓缓地、不受任何外力影响地,从裂缝中飘了出来。
金箔上,用一行比米粒还小的楷书,写着一句古老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的预言:
“下一任执笔者,生于无人相信能写字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