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晴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下来,看向林小凡和小药仙的目光充满了钦佩。药王谷的男女弟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凶险歹毒的腐骨诅咒,竟在两人合力下被如此迅速地化解!那蓝绿交织的造化气,蕴含着他们无法理解的玄奥生机!
小药仙收回翠绿光丝,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催动青木回春种消耗不小。她看向林小凡,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与深藏的震撼:“枯荣寂灭破邪壳,癸水青木造新生…林小友,你这混沌之道,当真…神妙莫测。”她无法理解林小凡如何能精准找到诅咒核心,更无法理解那寂灭针芒的极致破邪之力与随后磅礴生机的无缝转换,这已经超出了她对丹道和生命法则的常规认知。
林小凡散去指尖的寂灭之意,感受着丹田内消耗颇大但依旧稳固的混沌星璇,以及识海中那枚新生的、散发着微弱净化气息的感悟碎片,微微松了口气,苦笑道:“侥幸,全赖前辈的青木回春之力神效。”他目光转向地上那截彻底失去邪异、变得灰白普通的断骨护腕,眼神冰冷,“好阴毒的黑煞宗!竟在遗骸上设下如此陷阱!”
“此乃他们惯用伎俩,以怨念和腐毒为引,坑杀后来者。”苏沐晴上前,用剑尖小心地挑起那半截护腕,仔细检查,“护腕被暴力破坏,天墟令确实已被取走。残留的痕迹…指向东北方向,气息很淡,但带着同样的阴寒腐臭味。”
“东北…”陈砚挣扎着坐起身,虽然虚弱,但脑子已经恢复运转,他立刻从书箱里翻出那本《天墟秘境考》,快速翻动,“东北方…腐骨林深处…根据零星记载,那里似乎有一处名为‘腐心潭’的险地,据说是上古战场遗留的污血汇聚之地,至阴至秽,常有强大腐毒妖兽盘踞…难道黑煞宗的人去了那里?他们收集天墟令,又盘踞在那种地方…”
“腐心潭…至阴至秽…”小药仙黛眉微蹙,“若他们真在炼制邪物,引动域外邪眸,那种地方确实是绝佳的巢穴和血祭场所。”
“管他龙潭虎穴!敢暗算陈师弟,俺老张非砸碎他们的骨头不可!”张铁牛怒气冲冲。
“不可鲁莽。”苏沐晴冷静道,“对方有元婴邪修坐镇,更占据地利。我们需从长计议。”她看向小药仙,“前辈,陈师弟伤势…”
“本源生机损耗不小,右臂经脉也需温养,短期内不宜再动灵力,更不可再接触阴邪之物。”小药仙取出一枚散发着温润药香的丹药递给陈砚,“服下此‘培元固本丹’,静心调息半日,当可恢复行动,但战力十不存一。”
陈砚接过丹药服下,脸上露出愧疚:“都怪我大意,拖累大家了…”
“无妨,发现线索已是功劳。”林小凡拍了拍他肩膀,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向东北方那更加幽暗深邃、仿佛巨兽咽喉的密林,“黑煞宗的目标是我等身负特殊体质或纯净生机之人。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迟早也会找上门。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他眼中混沌星芒流转,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腐心潭是险地,但未必不能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苏师姐,前辈,我们联手,加上地利人和,未必不能斩了那元婴邪修!至少,也要毁了他们的谋划,夺回天墟令!”
苏沐晴长剑轻吟,战意升腾:“正有此意!”
小药仙看着林小凡眼中那燃烧的野火,感受着他话语中那股无畏的锐气,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认同。她轻轻颔首:“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药王谷愿与青云宗共进退。不过,腐心潭凶险异常,需做好万全准备。我有一阵,名为‘乙木清辉阵’,可净化秽气,削弱腐毒妖兽,或可一用。”
“太好了!”林小凡精神一振,“请前辈布阵!我们在此休整半日,待陈师弟稳住伤势,便直捣黄龙!”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小药仙带着两名弟子,在周围布下阵旗,引动纯净乙木灵气,形成一片翠绿光幕笼罩众人,隔绝外界腐毒瘴气,内部生机盎然,利于恢复。张铁牛警惕地守在阵外。苏沐晴则闭目调息,剑意含而不露,如同蛰伏的凶兽。林小凡盘膝坐下,一边运转《癸水凝心诀》恢复消耗,一边分神内视。
识海中,那枚新得的“净化”感悟碎片如同微小的透明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尝试将神识探入,一股关于驱散污秽、涤荡邪魔、还复本真的微弱道韵流淌心间。虽然零碎,却与他先前获得的“破邪”感悟碎片隐隐呼应,甚至与癸水玄晶的纯净生机、枯荣古树的生死轮转之道都产生了一丝玄妙的共鸣。
“净化…破邪…生机…枯荣…”林小凡心中若有所思,“万法相通,皆可归于混沌…系统这法旨,似乎有意引导我融合这些看似不同的力量…”
他沉下心神,尝试引动混沌星璇,将那一丝新得的净化感悟,与寂灭剑意、癸水生机、枯荣死意缓缓交融。过程极其艰涩,如同强行糅合不同属性的顽铁。但混沌星璇包容万物,在星璇的缓缓旋转调和下,那一丝净化之力竟真的如同水滴汇入溪流,虽未完全融合,却也不再排斥,反而让寂灭剑意多了一丝驱邪的凛冽,让癸水生机多了一份纯净的韧性。
【缘法奇谭录·卷贰·中州野火篇·感悟相生】
【破邪净秽本同源,枯荣生死一念间。混沌调和万法路,野火渐融道渐宽!】
【馈赠:混沌星璇融合特性微弱提升!对、特性感悟加深!】
果然如此!林小凡心中微喜。这系统虽发布奇葩任务,但其“歪理”背后,似乎总隐隐指向力量本质的融合与提升。
半日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飞速流逝。
陈砚服下丹药,在小药仙乙木清辉阵的滋养下,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右臂虽依旧酸软无力,但行动已无大碍,只是暂时无法动用灵力。他抓紧时间,将《天墟秘境考》和《上古异闻考》中关于腐心潭及黑煞宗手段的记载,结合之前遭遇,快速梳理,低声告知众人。
“腐心潭,据传是上古强者陨落,心头精血混杂怨念所化,潭水剧毒无比,可蚀骨融魂。潭边生有‘腐心草’,乃炼制阴毒法器的材料。潭中或有‘腐心鳄’、‘百足腐龙’等强大妖物,皆受潭水滋养,凶悍异常,且对生者气息极为敏感…”
“黑煞宗擅炼尸驱鬼,腐骨诅咒只是其阴毒手段之一。需警惕其‘怨魂幡’扰人心神,‘腐尸毒爆’范围杀伤,以及…可能存在的‘尸傀’!”
“尸傀?”张铁牛眉头拧成疙瘩,“是那种打不死的鬼东西?”
“嗯,”陈砚点头,神色凝重,“以修士或妖兽尸身炼制,悍不畏死,力大无穷,且可能保留生前部分神通。那元婴邪修身边,极可能有金丹期的尸傀护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小凡豁然起身,周身气息已恢复至巅峰,混沌金丹稳固,星璇旋转间隐有风雷之声,“有前辈的乙木清辉阵克制秽气,苏师姐剑锋无双,张师兄坤元厚重,药王谷诸位道友妙手回春,再加上我这路子够‘野’,区区腐心潭,闯了便是!”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与自信的野火:“黑煞宗想拿我们当祭品?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把谁献祭给这片腐臭的泥潭!出发!”
小药仙素手一挥,翠绿的乙木清辉阵光幕收缩,化作一层淡淡的、流转着生机的光晕笼罩在众人身上,有效隔绝了外界浓郁的腐毒瘴气,同时让身处其中的众人感觉神清气爽,灵力运转都顺畅了几分。
众人不再迟疑,由苏沐晴和林小凡在前开路,张铁牛护卫着陈砚居中,小药仙带着药王谷弟子和煤球殿后,朝着东北方向,那弥漫着更浓郁腐朽与不祥气息的腐心潭,悄然潜行而去。
昏暗的密林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东北,光线越是黯淡,空气中那股铁锈混合着腐肉的腥臭味也越发浓烈刺鼻。参天古木的形态也变得更加扭曲怪异,巨大的藤蔓上盛开的妖花散发出迷幻的粉红色光芒,脚下厚厚的腐殖层中,不时能看到散落的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巨大妖兽的,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沿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波被生者气息吸引而来的腐毒妖兽。有长着脓包、喷射毒液的腐沼蟾蜍;有由无数腐烂藤蔓纠缠而成、挥舞着带刺触手的腐蔓怪;还有成群结队、拳头大小、口器锋利的腐尸甲虫…但在众人严阵以待和乙木清辉阵的压制下,这些妖兽并未造成太大威胁,被苏沐晴的剑罡和林小凡的寂灭剑气迅速清理。
林小凡也借机熟悉着新获得的力量。他将那一丝净化感悟融入寂灭剑气,发现剑气对腐毒妖兽的杀伤力明显增强,斩中后残留的邪秽气息被净化得更快。尝试将癸水生机通过枯荣之道转化为微弱的净秽灵火,效率也比之前高了一丝。混沌星璇的融合特性,在实战中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
大约行进了一个时辰,空气中的湿气骤然加重,粘稠得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那股浓烈的、如同千万具尸体同时腐烂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即使有乙木清辉阵的隔绝,也隐隐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前方,密林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泥沼出现在众人眼前。泥沼表面不断翻涌着粘稠的黑色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腐臭毒气。泥沼中,零星矗立着一些扭曲的、如同枯骨般的黑色怪树,树枝上挂着黏糊糊的、如同内脏般的暗红色藤蔓。整个空间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泥沼深处,隐约可见一片更加深邃的、如同墨汁般的区域,那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与死寂——那便是腐心潭!
而在通往腐心潭方向的泥沼边缘,一片相对干硬、布满嶙峋黑石的空地上,赫然残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几具穿着不同宗门服饰、死状凄惨的修士尸体散落在地,尸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绿色菌毯,正在被快速腐蚀。地面上,巨大的爪痕、腐蚀的坑洞、断裂的法器碎片随处可见。
“是…是神霄宗和玄阴谷的人!”陈砚眼尖,认出了尸体上的标志,声音带着惊骇,“他们比我们早进来,怎么会死在这里?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伏击了!”
苏沐晴蹲下身,仔细查看一具尸体脖颈处巨大的撕裂伤口,以及周围地面残留的粘稠墨绿色液体,俏脸冰寒:“伤口有剧毒,残留气息…是腐心鳄!而且不止一头!看这爪印大小和腐蚀痕迹,至少是金丹后期的大家伙!他们是被偷袭的!”
“吼…吼…”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腐心潭方向,隐约传来几声低沉、沙哑、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咆哮,带着残忍的嗜血之意。同时,泥沼中,几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泥浆和墨绿鳞片的背脊缓缓浮现,如同潜伏的岛屿,冰冷的目光穿透昏暗,锁定了泥沼边缘的不速之客。
危机,已然四伏!真正的腐心潭,就在前方!而通往那里的泥沼之路,显然已被强大的腐毒妖兽和未知的凶险,布下了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