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意志和冰冷剑意构成的暗金色流光,瞬间没入林小凡的眉心识海!
轰!
林小凡识海剧震!无数玄奥繁复的剑诀符文、灵力运转路线、心法口诀、乃至一幅幅模糊却意境深远的剑意图卷,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他的意识!
《断锋剑诀》!第一重——断尘!
这剑诀,并非寻常的剑招套路,而是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御剑法门!核心在于一个“断”字!断除杂念,断除尘埃,断灭虚妄,以心御剑,以意断锋!其灵力运转之法,更是精妙绝伦,要求修行者将自身灵力高度凝聚压缩,以混沌道基为根基,寂灭之力为约束,锋芒星云为核心,三者力量在特定的经脉节点瞬间爆发、交融,最终化作一道无坚不摧、可断万物的“断锋剑气”!
这法门,简直是为他这混沌寂灭锋芒道基量身定做!是统御、调和、最终完美发挥三者力量的钥匙!
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林小凡的心神,他头痛欲裂,却强忍着,贪婪地吸收、理解着每一个符文、每一条路线、每一分剑意!
“《断锋》之要,在于‘凝’、‘断’二字。”冷无锋冰冷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信息洪流中回荡,引导着他,“凝神,凝意,凝力于一点!断念,断欲,断一切阻碍!灵力运转,需如百川归海,刹那交汇!剑意勃发,需如雷霆乍现,一往无前!”
“此地,便是你初习之地。”冷无锋的目光扫过崖顶那布满深浅剑痕的黑色岩石,“断剑崖万载剑意磨砺,罡风淬体,煞气炼心。何时能在此石之上,留下属于你自己的‘断锋’剑痕,何时才算入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林小凡身上,冰冷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期许?
“下次考校,望你莫再如此…粗鄙不堪。”
话音落,素白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崖顶,只剩下林小凡一人。罡风如刀,煞气呜咽。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混沌流转、寂灭凝固、一点暗金锋芒如同新生的星辰,熠熠生辉!识海中,《断锋剑诀》第一重“断尘”的法诀清晰烙印。
“凝…断…”林小凡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冰冷的寂灭、以及那凝练的锋芒。他尝试着按照法诀所述,心神沉入丹田,意念高度集中,试图引导混沌灵力汇聚,寂灭之力约束,锋芒星云为核心……
然而,刚刚催动,丹田内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冲突感!混沌灵力厚重有余,灵动不足,难以瞬间汇聚压缩!寂灭之力冰冷凝固,约束锋芒的同时,也迟滞了灵力的爆发速度!锋芒星云倒是跃跃欲试,却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空有力量难以顺畅释放!
噗!
林小凡闷哼一声,强行中断了运转,一缕带着暗金锋芒的灵力不受控制地从指尖逸散,将脚下的黑石地面刺出一个细小的深孔,自身经脉也传来阵阵刺痛。
果然!知道法门是一回事,真正运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三者力量冲突的弊端,在追求极致爆发和控制的《断锋剑诀》面前,被无限放大!
“看来,得先学会‘走路’。”林小凡苦笑一声,并未气馁。他盘膝坐下,不再强行催动剑诀,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借助《草庐剑谈》的神奇反馈能力,开始一点点梳理、尝试调和三种力量的冲突。
他指尖混沌灵力凝聚,在空白的书页上缓缓“书写”。这一次,不再是涂鸦,而是尝试勾勒《断锋剑诀》中描述的灵力运转路线,并融入自身对混沌、寂灭、锋芒三者的感悟。
书页上,灵力刻痕显现。代表混沌的厚重线条试图按照特定轨迹流动,却被代表寂灭的灰白斑点牢牢“冻结”在关键节点,显得僵硬迟缓。代表锋芒的暗金尖芒在交汇点左冲右突,找不到爆发点,显得焦躁而散乱。整幅画面,清晰地展现了他运转不畅、力量冲突的困境。
林小凡凝神思索,结合法诀要义,尝试调整意念。他不再强行要求混沌灵力瞬间汇聚,而是引导其如同厚重的地脉,缓缓积蓄力量。寂灭之力不再一味禁锢锋芒,而是如同无形的模具,引导锋芒凝聚的方向。锋芒星云则收敛躁动,如同蓄势的弓弦,等待那刹那的爆发契机。
指尖灵力再次落下,书页上的刻痕随之变化。混沌线条流动虽慢,却更加沉稳坚定。寂灭斑点如同精密的卡榫,在关键节点适时出现,约束、引导而非冻结。暗金锋芒则如同被引导的激流,在交汇点高度凝聚,虽然依旧未能完美爆发,但冲突感明显减轻!
“有门道!”林小凡精神一振,如同找到了解题的思路,完全沉浸在《草庐剑谈》的推演和《断锋剑诀》的领悟之中。
时间在枯燥而专注的推演中流逝。崖顶罡风凛冽,林小凡却浑然不觉。饿了,便从芥子环中取出之前备下的干粮清水;累了,便稍作调息。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体内三种力量的微妙平衡与剑诀的玄奥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对“凝”与“断”的初步配合有了一丝模糊的把握时,他再次起身。目光落在身前一块布满风霜痕迹、但相对完整的黑色岩石上。
“断尘…便从斩断这块顽石开始!”林小凡眼神锐利,心神沉静。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丹田内,混沌灵力按照《断锋剑诀》的路线,开始艰难地运转、压缩!寂灭之力如同无形的冰线,缠绕约束,引导方向!锋芒星云在核心处微微震颤,暗金光芒内蕴!
凝!凝神!凝意!凝力于指尖!
断!断除杂念!断绝迟疑!唯有手中之“剑”!
“断——!”
林小凡口中低喝,并指如剑,朝着身前黑石,猛地刺出!
嗤——!
一道仅有寸许长短、灰蒙蒙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暗金锋芒的“剑气”,从他指尖骤然射出!速度不快,甚至有些凝滞,歪歪扭扭地射向黑石!
砰!
一声闷响!剑气撞在黑石之上,并未如想象般留下深刻剑痕,甚至连穿透都未能做到!只是在坚硬的石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边缘焦黑、如同被腐蚀过的小坑!剑气自身也瞬间溃散,反震之力让林小凡指尖一麻,体内灵力一阵紊乱!
失败了!威力甚至不如他之前全力一拳!
林小凡看着那个浅坑,脸上并无沮丧,反而露出一丝了然。力量是凝聚了,但爆发点不对,压缩不够,三者交融更是粗糙,导致力量在爆发瞬间就散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也失去了“断”的锋锐,只剩下混沌的侵蚀和寂灭的凝固。
“凝而不纯,断而不决…果然还差得远。”他摇摇头,并不气馁。至少,他成功地将三种力量初步糅合,发出了这似是而非的“断锋剑气”,迈出了第一步。
他再次盘膝坐下,指尖灵力凝聚,在《草庐剑谈》上快速“书写”下刚才失败的过程和感悟。书页上,灵力刻痕清晰地显示着剑气离体后,混沌、寂灭、锋芒三者力量瞬间分离溃散的景象。
就在他沉浸于失败经验的总结,准备再次尝试时,怀中紧贴胸口的神秘木匣——九幽镇狱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嗡…!
这悸动并非之前的渴望或沉寂,而是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匣体深处那点混沌微光印记,对林小凡指尖刚刚溃散的那一丝蕴含了混沌、寂灭、锋芒三重气息的微弱剑气,产生了反应?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吸力,从木匣核心印记中传出!目标,赫然指向林小凡指尖残留的、那丝溃散后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三重气息!
嗖!
那丝微弱的气息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被吸入了林小凡胸口,没入木匣之中!
林小凡心头一跳!这木匣…竟然能吸收他逸散的剑气残留?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又感应了一下怀中的木匣。木匣沉寂依旧,并无明显变化。但刚才那股吸力绝非错觉!
“难道…”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划过脑海。他再次抬起手指,尝试着运转《断锋剑诀》,艰难地凝聚出一丝比刚才更微弱、更不稳定的灰蒙蒙剑气。这一次,他没有将其射出,而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让其在自己指尖缓缓溃散。
就在剑气溃散的瞬间!
嗡!
怀中的木匣再次传来那股微弱的吸力!指尖溃散的三重气息,再次被它无声无息地吸收进去!
林小凡眼中精光大盛!果然如此!这九幽镇狱匣,竟能吸收他运转《断锋剑诀》失败后溃散的、蕴含混沌寂灭锋芒三重特性的灵力残渣!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每一次失败的尝试,每一次力量冲突溃散的“废料”,对这神秘木匣而言,可能都是某种“养分”?或者说,木匣在通过这种方式,记录、解析着他这独特道基力量的构成?
他尝试着将一缕心神探入木匣深处,试图沟通那点混沌微光印记。印记依旧沉寂,但林小凡却隐隐感觉到,印记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了一丝?如同沉睡的种子,刚刚得到了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
“有意思…”林小凡嘴角勾起一抹野路子特有的兴奋弧度。冷无锋的剑诀是正统大道,而这神秘木匣,似乎又给他这野路子筑基,增添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辅助”路径?
他再次看向身前那块黑石,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失败?溃散?不,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是对这木匣的“投喂”!都是对自身力量更深刻的理解!
“再来!”
并指如剑,心神沉入《断锋剑诀》!
凝!断!
指尖,灰蒙蒙夹杂暗金微芒的剑气再次艰难凝聚,然后,又一次歪歪扭扭地射向黑石!
砰!浅坑再现,剑气溃散。
嗡!木匣微动,残渣尽收。
林小凡毫不停歇,立刻盘膝,在《草庐剑谈》上“书写”失败感悟,调整思路,再次起身!
砰!嗡!砰!嗡!……
断剑崖顶,沉闷的撞击声和木匣微不可察的悸动,在凛冽的罡风中,交织成一首奇特的、属于野路子剑修的初啼乐章。每一次失败,都离成功更近一步;每一次溃散,都在滋养着那神秘的镇狱之匣。
无人知晓,这枯燥重复的失败中,蕴藏着怎样的蜕变与机缘。唯有崖顶那亘古不化的黑石,默默记录着又一道“断锋”剑痕诞生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