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钻入王三胖多疑的脑海!他再看向地上吐血挣扎的林小凡时,眼神中的杀意虽然未消,却多了一丝审视和惊疑。这小子刚才硬抗一鞭没死,确实古怪!难道真有什么依仗?或者……那茶叶的下落,还得着落在他身上?
就在王三胖这一愣神的功夫!
“嗷!!王扒皮!俺跟你拼了!!”一声震耳欲聋、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旁边炸响!
是张铁牛!
这憨直的蛮牛,刚才被王三胖的凶威吓得几乎瘫软。可当他看到林小凡硬生生扛下那恐怖一鞭、吐血倒飞却依旧挣扎着没死的画面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冲击狠狠撞进了他简单的脑子!
在他的认知里,王三胖就是不可战胜的恶魔!那鞭子更是索命的阎王帖!从来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杂役,能在王扒皮含怒的鞭子下活下来!更别说硬抗了!
可林小凡做到了!
这个昨天还像死狗一样被他看不起的瘦皮猴,今天不仅踹了他一个跟头,还硬抗了王扒皮的索命鞭!这颠覆性的画面,瞬间点燃了张铁牛骨子里那股被压抑已久的、属于蛮牛的凶悍和血性!一种近乎盲目的、对“强者”的崇拜和同仇敌忾的愤怒,压倒了恐惧!
他红着眼睛,如同一头发狂的、失去理智的蛮牛,完全忘记了王三胖的可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林小凡抗住了鞭子!他是好汉!王扒皮要杀好汉!不行!!
他猛地弯腰,从地上抄起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沉重石锁(不知哪个倒霉杂役练力气丢在这的),用尽全身力气,狂吼着朝王三胖的后背狠狠砸了过去!动作笨拙,却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蛮力!
呼——!
沉重的石锁带着凄厉的风声,声势骇人!
“蠢货!”王三胖眼角余光瞥见那呼啸而来的石锁,怒骂一声!他虽然不把张铁牛的蛮力放在眼里,但也不想被这蠢牛弄脏了衣服。他肥胖的身体以一种与其体型极不相符的灵巧猛地一侧身,同时藤鞭如同毒蛇反噬,带着残影狠狠抽向张铁牛砸石锁的手臂!
啪!
“啊——!”张铁牛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嚎,手臂上瞬间皮开肉绽,石锁脱手飞出,轰隆一声砸在旁边的草料堆上,溅起漫天草屑!
但这一下,彻底搅乱了局面!也给了林小凡一线生机!
机不可失!
林小凡眼中爆发出绝境求生的狠厉光芒!他强忍着双臂和胸口的剧痛,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猛地从泥地里弹起!《基础锻体术》小成带来的爆发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再试图格挡或硬拼,而是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疯狂灌注双腿!
“草上飞!”一个残篇身法的名称在意识中闪过!虽然只领悟了皮毛,但此刻逃命要紧!
他双脚在泥泞的地面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狼狈却迅疾的势头,朝着与李小鱼所指方向完全不同的、人群最密集的杂役聚居区深处,亡命冲去!动作虽然因伤痛而变形踉跄,速度却远超他平时的极限!
“想跑?!”王三胖一鞭抽开张铁牛,再回头时,正好看到林小凡如同兔子般窜入人群的背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刚想追击,旁边被抽得手臂鲜血淋漓、兀自哀嚎不止的张铁牛又如同肉山般堵了上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吼着:“不许……不许打他……”
“滚开!蠢货!”王三胖怒极,一脚狠狠踹在张铁牛肚子上,将其庞大的身躯踹得倒飞出去,砸倒了一片看热闹的杂役,引起一片惊呼混乱。
就这么一耽搁,林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破败茅屋和杂物堆构成的迷宫深处!
“废物!一群废物!”王三胖看着混乱的人群和消失的目标,气得暴跳如雷,脸上的肥肉都在疯狂抖动!他猛地转头,毒蛇般的目光扫向刚才出声指路的李小鱼。
李小鱼被他那充满戾气的眼神一扫,小脸瞬间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无辜。
“还有你!小丫头片子!”王三胖声音阴冷,“你刚才说看到叼油纸包的黑影?往哪边跑了?要是敢胡说八道……”他扬了扬手中滴血的藤鞭。
李小鱼吓得一个哆嗦,小嘴一瘪,似乎要哭出来,但还是强忍着恐惧,伸手指着兽栏方向那条小路,声音带着哭腔:“真……真的!王管事!我亲眼看见的!一个黑球球……跑得可快了!往……往兽栏那边去了!”
王三胖死死盯着李小鱼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撒谎的痕迹。但小姑娘眼中只有惊恐和委屈,看不出丝毫破绽。
“哼!”王三胖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林小凡消失的方向,最终贪婪和追回茶叶的念头占据了上风。林小凡跑不掉!当务之急是找回云雾灵茶!
“你们几个!”他指着几个离得近、吓得瑟瑟发抖的杂役,厉声喝道,“给我看住这片地方!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等我回来再收拾那小畜生!”说完,他肥胖的身躯再次启动,带着滔天怒火,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猪,朝着兽栏的方向猛冲而去!藤鞭抽打空气的爆鸣声不绝于耳。
直到王三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往兽栏的小路尽头,混乱的现场才稍稍平息。杂役们心有余悸地散开,没人敢去管地上哀嚎的张铁牛,更没人敢去追查消失的林小凡。
李小鱼站在人群边缘,看着王三胖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林小凡逃窜的方位,小脸上那惊恐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灵动的光芒。她像只轻盈的小鹿,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也朝着杂役聚居区深处快速溜去。
而在杂役聚居区深处,一个堆满废弃农具的阴暗角落。
林小凡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不停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肋下的断骨和手臂的鞭伤,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大口喘息着,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脸上沾满泥污血汗,狼狈不堪。
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些许骨茬的双臂,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
扛住了!他真的硬扛住了王三胖索命的一鞭!
锻体小成!这野路子的力量,救了他的命!
还有那个叫李小鱼的小姑娘……那声祸水东引的指路……
林小凡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杂役峰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他,似乎已经一脚踏了进去,再也无法回头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老鼠啃噬东西的“窸窣”声,从他头顶上方废弃的草料堆里传来。
林小凡心头猛地一跳,警惕地抬头望去。
只见草料的缝隙里,露出一双圆溜溜、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睛,正带着一丝好奇和……狡黠?偷偷地打量着他。那双眼睛下方,一个小小的、黑色毛线球般的身影若隐若现,它的小爪子似乎正抱着什么东西在啃。
一股极其清幽、无比熟悉的云雾灵茶香气,丝丝缕缕地从那草料堆里飘散出来……
林小凡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