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台一剑惊四座,杨越“战力筑基”成功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在青岚宗内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动与热议。质疑、惊叹、敬畏、恐惧……种种情绪交织,但无论如何,经长老会决议,入“化龙池”洗礼的资格,已无可争议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化龙池,位于青岚宗核心禁地,乃地脉灵眼所在,由历代祖师以无上法力构筑阵法,汇聚天地精华,池中灵液千年积累,蕴含着磅礴生机与造化之力,是宗门培育核心弟子的重要底蕴之一。
三日后,在一位面无表情的元婴长老(非木渊、吴清风等人,乃镇守禁地的隐修)引领下,杨越与婠婠穿过层层阵法禁制,来到一处被氤氲灵气完全笼罩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看不清具体景象,唯有中央传来隆隆水声与令人心悸的灵压。
“前方便是化龙池。入池者,需褪去外物,凝心静神,引导灵液洗练周身,凝聚道基。时限,三日。”元婴长老声音古井无波,交代完后,便如同融入雾气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人。
杨越与婠婠对视一眼,走上前去。穿过最后一道灵雾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口不过十丈见方的池子映入眼帘,池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如同熔融翡翠般的碧绿色,表面氤氲着七彩霞光,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灵气形成实质的雾气不断升腾。池水翻滚,仿佛有生命在呼吸,每一次涌动都带起庞大的生机,仅仅是站在池边,便觉周身毛孔自主张开,修为都有隐隐增长的迹象。
这便是化龙池!青岚宗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筑基圣地!
然而,杨越站在池边,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凝视着翻涌的碧绿池水,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生机……太过磅礴了。
这池水中蕴含的,是极致的“生”之造化,是滋养万物、催发生命的源泉。而他的道,是“寂灭”,是“归无”,是万物终焉。这两者,本质相悖。
寻常修士在此筑基,乃是借助这股磅礴生机洗涤肉身、纯化灵力、凝聚充满活力的道基。但他若依此法,无异于引火烧身,他那初生的寂灭星火,很可能被这海量生机瞬间冲垮、同化,道基尽毁!
婠婠也感受到了杨越的迟疑与他体内星火传来的本能排斥,担忧道:“此池生机太盛,与你的道……”
杨越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那碧绿的池水,看到了池底深处,那维系着整个化龙池阵法的、更加古老深沉的力量核心。
“无妨。”他声音低沉,“寂灭……非是排斥生机……而是……包容其……终焉。”
他有所明悟。极致的“生”与极致的“死”,并非绝对对立。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这化龙池的磅礴生机,对他而言,并非毒药,而是……最极致的磨刀石!是他验证自身之道,淬炼寂灭星火的绝佳之地!
他要做的,不是吸收这生机,而是以自身寂灭之意,去“容纳”、“转化”这生机,将其作为燃料,点燃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寂灭道基!
“为我护法。”杨越对婠婠说了一句,不再犹豫,褪去外衫,一步踏入那翻滚的碧绿池水之中!
噗通!
在他入池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平静(相对而言)翻滚的池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沸腾起来!无数碧绿色的灵液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朝着杨越涌来,试图钻入他的毛孔,涌入他的经脉,那磅礴的生机之力,如同温暖却不容抗拒的潮水,要将他彻底淹没、同化!
杨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潮红,周身经脉传来鼓胀撕裂般的剧痛!那生机之力太强了,远超他练气期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但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慌乱。他立刻盘膝坐于池底,双手结印于丹田,全力运转体内那点混沌星火!
“归寂……领域……开!”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令万物失去色彩、归于终极虚无的意境,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他周身三尺范围内的池水,与外界暂时隔绝!
领域之内,那汹涌澎湃的碧绿生机,仿佛陷入了泥沼,速度骤减。但它们并未消失,依旧在不断冲击着这寂灭领域的边界。
杨越要做的,不是完全阻挡,而是……控制!
他引导着寂灭星火,分出一缕缕细微的灰白气流,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主动迎向那些被领域减缓速度的生机灵液。
嗤——!
当寂灭气流与生机灵液接触的刹那,并非爆炸,也非抵消,而是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反应!
那充满活力的碧绿色,在灰白气流的缠绕下,迅速变得黯淡,其内蕴含的“生”之法则仿佛被强行扭转、拆解,化作最本源的、无属性的精纯能量,然后……被那灰白气流如同饕餮般吞噬、吸收!
这被吞噬转化的能量,并未增加杨越的灵力总量,而是全部涌向了丹田那点混沌星火!
星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凝实!其内部的混沌景象愈发清晰,仿佛真的在开辟一方微型的、不断生灭的宇宙!星火核心,那点代表着“可能性初火”的微光,也愈发璀璨!
他在以化龙池的磅礴生机为燃料,淬炼、壮大自身的寂灭本源!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必须精确控制寂灭领域的大小与强度,既要足够抵挡外界生机的冲击,又要留出缝隙,让部分生机流入,供星火吞噬转化。稍有不慎,领域崩溃,他瞬间就会被海量生机撑爆;或者转化不及,寂灭星火反被生机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