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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千镜万象(2 / 2)

但显然,他们失败了。

这片土地的恶劣环境(基兹的存在、巡天者的威胁、或者别的什么)最终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力量。这棵巨树也彻底枯萎,只留下最后一点残存的灵光不灭,如同一座悲壮的坟墓,标记着这个文明最后的落幕。

而他们至死守护的树洞……

婠婠抱着小山,一步步走到那巨大的树洞前。越是靠近,那股微弱的生命气息就越是清晰,同时,怀中的小山似乎也有所感应,与起源之种的融合微微加速,心口的光芒柔和地闪烁起来,与树洞深处的微光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她小心翼翼地探首望向树洞深处。

树洞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深邃,仿佛直通地底。那乳白色的微光来自于洞壁——那些玉石般的木质内部,似乎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极其稀薄的、液化的生命精气,如同树的眼泪,在缓缓流淌、汇聚,散发出微光。

而在树洞的最中心,微光汇聚之处,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悬浮着三样东西:

一团微弱跳动的、由无数细小光点组成的意识残影,散发着无尽的不甘、守护与悲伤的执念,那是古巫民最后几位巫祭集体留下的精神印记。

一枚残缺了一半的、刻满了复杂巫纹的玉珏,似乎曾是某种信物或钥匙。

以及……一截约莫手指长短、通体焦黑、仿佛被雷劈火燎过、却依旧顽强地保持着一点微弱生机的……细小根须。

这截根须,才是那微光真正的核心源头!是这棵巨树最后残存的一丝生机所在!

就在婠婠看到这三样东西的瞬间——

那团巫祭的意识残影仿佛被外来的生命气息(尤其是小山身上那同源的龙脉与圣树之力)激活,猛地波动起来!

一段断断续续、充满疲惫与绝望的最后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婠婠的脑海:

【……后来者……无论你来自何方……】 【……若你能感知到此念……证明你非‘噬星之暗’(指向基兹?)之眷属……亦非‘冰冷巡狩’(巡天者?)之爪牙……】 【……吾等……‘曦’之遗族……已至末路……】 【……圣树‘尤克特拉希尔’之分体……于此‘葬骸戈壁’终焉……吾辈血脉……亦尽于此……】 【……唯此‘世界之树’最后之根须……承载吾族最后之‘曦火’……不灭……】 【……玉珏为信……可感应……遥远星骸中……可能残存之同源气息……】 【……带走它……】 【……莫让吾族之血……白流……】 【……薪火……传承……】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那团意识残影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无踪,化为了虚无。

那枚残缺的玉珏和那截焦黑的细小根须,则缓缓漂浮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似乎是在等待着新的继承者。

婠婠瞬间明白了这一切。这些古巫民,自称“曦”之遗族,他们逃到这里时可能还未完全灭绝,而是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才彻底消亡。他们用最后的力量守护着这棵巨树分体的最后根须,并将最后的希望和信息封存于此,等待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能够感知到这一切的后来的“非敌对者”。

而小山身上融合的龙脉精华与起源之种,无疑是最佳的“认证”,引动了这最后的遗泽。

几乎没有犹豫,婠婠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残破玉珏和那截看似脆弱、却蕴含着不屈生机的焦黑根须。

在她指尖触碰到根须的瞬间,那根须仿佛活物般,轻轻缠绕了一下她的手指,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波动传入她的体内,让她几乎枯竭的力量都感到了一丝舒缓。随后,它似乎感应到了小山身上更浓厚的同源气息,化作一道微光,主动融入了小山的心口,与那正在融合的起源之种汇聚在一起,使得小山的气息变得更加悠长沉稳。

那枚玉珏则落入婠婠掌心,触手温润,上面的巫纹微微发烫,指向一个模糊的、极其遥远的方向。

就在此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爆炸从战场方向传来!伴随着“基兹”一声痛苦与暴怒到极点的嘶嚎!

一道巡天者的主炮光束似乎重创了它!暗金色的破碎甲壳和浓稠液体如同暴雨般溅落!

但下一刻,“基兹”似乎彻底疯狂了!它那庞大的躯体猛地完全从地底挣脱出来,露出了更加恐怖狰狞的全貌!无数触须疯狂抽打地面,引发剧烈的地震!

而它的攻击目标,似乎不再仅限于天空的巡天者!

一道无差别的、覆盖性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冲击波,以它为中心,如同死亡之环般,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来!

能量环所过之处,一切皆尽崩碎、湮灭!黑色水晶森林成片化为齑粉!

这毁灭性的冲击波,正朝着婠婠和小山所在的位置,排山倒海般袭来!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根本无法躲避!

婠婠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小山死死护在身下,同时将最后所有的冰蚀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周身,形成一道厚实的、璀璨的极冰护盾!

然而,她深知,以她此刻的状态,绝对挡不住这含怒的、来自“基兹”本体的毁灭一击!

死亡阴影,瞬间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手中那枚刚刚得到的、残缺的玉珏,似乎感应到了这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能量冲击,以及婠婠怀中那“曦火”传承者(小山)面临的致命危机,猛地……自行激活了!

玉珏上那些古老的巫纹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一股远超出其体积的、空间波动的力量爆发出来!

这并非攻击性能量,而是一种……预设好的、在检测到极致危险与符合条件继承者时自动触发的……传送之力!

嗡!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型乳白色传送门,瞬间在婠婠面前张开!门内星光旋转,通向未知的远方!

这传送出现得极其突兀,而且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身后的毁灭冲击波已然近在咫尺!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将她的骨骼碾碎!

婠婠抱着小山,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前一扑,跌入了那乳白色的传送门之中!

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刹那——

轰隆!!!

“基兹”的毁灭性能量冲击波席卷而过,将那片区域,连同那棵巨树的残骸、古巫民的尸骨、以及一切痕迹,都彻底湮灭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那小小的传送门也在能量风暴中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崩溃、消失不见。

只留下“基兹”暴怒的咆哮和巡天者冰冷的嗡鸣,依旧在这片葬骸戈壁上空回荡。

……

一阵天旋地转的空间撕扯感之后。

婠婠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被她强行咽下。怀中的小山也被震得闷哼一声,但似乎被那截新融入的根须力量保护着,并无大碍。

她剧烈地喘息着,冰蚀般的眼眸迅速扫视四周。

没有暗红色的戈壁,没有扭曲的天空,没有黑色水晶,也没有“基兹”和巡天者。

他们似乎身处一条……冰冷、光滑、完全由某种银灰色金属构筑的狭窄通道之中。

通道两侧的金属墙壁严丝合缝,散发着微弱的、恒定的冷光,照亮了前后延伸、看不到尽头的通道。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极其低微的嗡鸣,输送着经过过滤的、带着淡淡金属和臭氧味道的空气。

这里……是哪里?

那枚玉珏,将他们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看这环境,绝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极其先进的人造设施内部?

是古巫民留下的另一处避难所?还是……?

婠婠强撑着站起身,极度疲惫和重伤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枚残缺的玉珏在完成传送后,光芒已经完全黯淡下去,上面的巫纹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碎玉。

它最后指引的方向……就是这里?

就在这时——

咔嗒…咔嗒…咔嗒…

一阵规律性的、轻微的、仿佛某种精密机械运转的声响,从通道的一端,由远及近地传来。

同时,一道淡蓝色的扫描光束,无声无息地从通道顶部落下,扫过婠婠和小山的身体。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通道中响起,用的是某种婠婠从未听过、却莫名能理解其意的语言: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入侵。】 【种族识别:未知人类变种(高度能量污染)、未知高等能量聚合生命体(休眠融合状态)。】 【来源判定:异常空间波动。】 【安全协议启动:执行拘捕程序。】 【单位:t-07型守卫机械,出动。】

声音落下的瞬间,通道前后远处,同时传来了金属滑门开启的嗤嗤声。

四个约半人高、通体银灰、造型如同金属蜘蛛、腹部探出闪烁着电光的约束枪口的机械造物,从通道两端,以一种精准而快速的包抄姿态,无声地滑行而来!

前有未知机械,后路已断。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婠婠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将小山紧紧护在怀中,另一只手中,微弱的冰蓝光芒艰难地再次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