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没有任何废话,她抱着小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湖心那株白玉圣树!
大巫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或是悲悯),手中藤杖再次狠狠顿地,口中吟唱起古老而苍凉的歌谣,整个圣地的力量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向他汇聚,然后……转向婠婠!
“放开身心,接纳圣地之力!”
一股浩瀚、温和却磅礴无比的翠绿色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涌入婠婠的体内!她冰蚀之躯原本与这生命气息有些排斥,此刻在这股毫无保留的灌注下,竟被强行冲刷、贯通!经脉仿佛要被撑裂,极寒与极生的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冲突,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她死死咬着牙,冰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圣树!
她按照大巫祭的指引,将这股庞大的圣地之力混合着自身的冰蚀之力,化作一道桥梁,猛地连接向怀中小山的心口!
“就是现在!告诉他!”大巫祭嘶声吼道,他维持着这种引导,脸色迅速变得灰败,显然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婠婠猛地抬头,望向空中那停滞的巨拳,用尽所有力气,将最后的意念混合着天魔功与冰蚀之力,狠狠刺入那混沌深处:
“杨越!!不想小山死!!就把你的力量!!全部!!灌进来!!目标——圣树!!”
“啊——!!!”
裂缝之后,传来杨越那残存意识发出的、夹杂着无尽痛苦与最后决绝的咆哮!
那只停滞的巨拳,猛地张开,不再是握拳轰击,而是……五指箕张,将掌心那凝聚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深渊能量,如同开闸泄洪般,不再有丝毫保留,也不再挣扎抗拒,顺着婠婠用自身和圣地之力构建的那道脆弱桥梁……
向着湖心的白玉圣树……
疯狂灌入!!!
几乎在同一时间!
婠婠怀中的小山,也终于达到了极限!
“轰!!!”
他心口处,那截“噬界”矛尖血芒爆闪到极致,最后的月华之力被彻底吞噬,深渊灰气与之彻底纠缠融合,一股足以湮灭万物的、混乱到极致的三色毁灭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婠婠构建的通道……
同样疯狂涌向圣树!!!
“呃啊啊啊——!!!”
婠婠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她的身体,成为了三条恐怖能量洪流(圣地之力、深渊之力、小山体内的三重毁灭之力)交汇、冲突、奔涌的核心通道!
极寒、极生、吞噬、毁灭、暴虐……各种截然相反、属性冲突到极致的能量在她体内疯狂肆虐、对撞!
她的冰蚀之躯瞬间布满了裂痕,灰紫色的长发疯狂舞动,眼中那冰蚀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瓦解!灵魂都在这恐怖的冲刷下发出哀鸣!
但她死死地站在原地,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小山(此刻小山因能量倾泻而暂时停止了崩溃,陷入了昏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堤坝,引导着这三股毁天灭地的洪流,冲向那株白玉圣树!
嗡——!!!!
所有的能量,最终全部轰入了那株白玉圣树之中!
圣树剧烈无比地震颤起来!粗壮的树干上瞬间布满裂痕!白玉般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焦黄、脱落!柔和的白绿色光晕被狂暴的灰暗、血红、翠绿三色能量疯狂侵蚀、淹没!
它仿佛在发出无声的痛苦呻吟!整个山谷的生机都在随之衰减!
所有的巫民都绝望地看着他们的圣树,看着那三道如同毒龙般缠绕其上的恐怖能量,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
大巫祭嘴角溢出了鲜血,却依旧死死维持着印诀,引导着圣地之力辅助婠婠,试图帮助圣树消化这恐怖的能量冲击。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万年,又仿佛只有一瞬。
终于——
那疯狂涌入的能量渐渐平息。
空中的空间裂缝,在那股深渊之力被彻底抽离后,开始缓缓闭合。那只恐怖的巨手早已消失,裂缝后的混沌与痛苦咆哮也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声仿佛解脱又似无尽疲惫的……叹息,消散在风中。
婠婠脱力地跪倒在圣树之下,怀抱着昏迷的小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布满了裂痕,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而那株白玉圣树……
它没有立刻枯萎。
但它的形态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半的枝叶彻底枯萎焦黑,失去了所有生机,如同被烈焰焚烧过。 另一半的枝叶,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生机勃勃?只是那绿色变得深邃近黑,叶片上浮现出淡淡的灰色与血红色纹路,散发出的不再是温和的生命气息,而是一种……混杂着生机、死寂、吞噬与毁灭的……混沌气息。
树干的裂痕中,不再流淌纯净的汁液,而是偶尔渗出几滴粘稠的、闪烁着三色光芒的……能量液滴。
它活了下来,却仿佛被彻底……污染、异化了。
圣树之下,小山安静地昏迷着,心口那截“噬界”矛尖依旧扎着,但表面的三色光芒彻底内敛,仿佛陷入了沉睡,那恐怖的冲突似乎暂时平息了。
婠婠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株异化的圣树,又看了看怀中的小山,冰蚀般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与茫然。
这样做…真的对吗?
用圣树的污染与异化,换取了杨越的暂时退去和小山此刻的平静?
未来…会如何?
大巫祭缓缓走到湖边,看着那株异化的圣树,久久无言。最终,他发出一声极其复杂的、沉重的叹息。
“圣树已污…然,生机未绝,甚至…更加强大,只是…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看向婠婠和小山,目光深邃。 “他们…亦然。”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或许…这才是…‘圣泪’与‘凶星’…真正的含义…”
他的话音未落——
异化的圣树那半枯萎半诡异的树冠,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了一下。
一片同时呈现出枯焦、墨绿、灰纹、血丝的……奇异树叶,缓缓飘落,正好落在了昏迷的小山的心口,那截“噬界”矛尖之上。
树叶微微一亮,似乎与矛尖、与小山体内沉睡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仿佛……某种新的循环,开始了。
而远在北莽,那扇依旧在缓慢扩张的深渊之门深处,无尽的混沌中,一双冰冷、疯狂、却残留着一丝疲惫与茫然的……眼睛,缓缓睁开,又缓缓闭上。
只剩下永恒的、吞噬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