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弘昼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在园子里被“偶遇”的小孩子了。
他如今是雍亲王,身份尊贵,行程固定且被严密保护。每日不是在上书房读书,就是在演武场习武,或是被皇帝带在身边学习理政,闲暇时间也多半被裕妃、华贵妃和富察容音占据。
青樱几次三番的“偶遇”都失败了,不是远远看到弘昼的仪仗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他身边警惕的侍卫或太监礼貌而坚决地隔开;
就是好不容易瞅准他独自在御花园散步的片刻,刚走近几步,那个如同影子般跟着他的富察容音就会出现,用一种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软软地唤一声“弘昼哥哥,我们该去给华娘娘请安了”,便将弘昼拉走。
弘昼本人对她更是疏离有礼,每次见面不过是客套地一句“青樱格格安好”,便再无他言,眼神清澈却毫无温度,仿佛她与宫中任何一个普通的摆设并无区别。
再一次精心打扮、却在弘昼必经之路上苦等半个时辰无功而返后,青樱气得浑身发抖,独自一人跑到御花园偏僻的假山后,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帕子狠狠摔在地上,心里将弘昼骂了无数遍:
“爱新觉罗·弘昼!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仗着皇上宠爱!眼睛长在头顶上!我乌拉那拉·青樱哪里配不上你?!你个瞎眼的混蛋!”
就在她气得眼圈发红,委屈又愤懑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带着些许关切的声音:
“青樱格格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青樱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见四阿哥弘历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温和地看着她。
他穿着半旧的皇子常服,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清秀,眼神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和……一丝同病相怜的理解。
“四阿哥……”青樱连忙擦了擦眼角,有些慌乱地行礼。
弘历走上前,虚扶了一下,语气依旧温柔:
“格格不必多礼。我方才路过,无意中听到……还请格格见谅。”
他顿了顿,看着青樱依旧愤愤不平的脸色,轻声道。
“五弟他……性子便是如此。除了皇阿玛、华贵妃娘娘、裕妃娘娘,还有那位富察格格,他眼里心里,何曾真正放下过旁人?”
“格格你蕙质兰心,本身已是极好,何必……何必因为五弟的不解风情,而如此自苦,让自己受气呢?”
这番话,说得可谓恰到好处。
既点明了弘昼的目中无人,又捧高了青樱,更重要的是,那份理解和共情,如同暖流,瞬间击中了青樱此刻脆弱而委屈的心。
她抬头看着弘历,见他眼神真诚,语气温和,虽然身为皇子,却丝毫没有弘昼那般盛气凌人的架子,反而如此低声下气地安慰自己……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她心中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