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宋茵茵微微上前半步,她依旧低垂着眼睑,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她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开口。
“茵茵虽初来宫门,不懂太多规矩,但方才听下来,只觉得……只觉得羽公子的疑虑,似乎有些……有失偏颇。”她声音微颤,却努力维持着条理。
宋茵茵抬起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宫子羽身上,带着一种纯然的不解:
“宫门上上下下,各位公子、长老,乃至所有人的百草萃,听闻皆出自徵宫,由徵公子亲手调配监管。若……若百草萃真的出了问题,导致老执刃和少主遇害……那岂不是宫门上下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徵公子头上?”
她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徵公子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用这种等同于自报家门、告诉所有人‘凶手就是我’的方式,去害人呢?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呀。”
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带着少女的天真和困惑,仿佛只是基于最简单的逻辑,提出了一个想不通的疑问。
然而,正是这看似天真无邪的疑问,却像一把柔软的刷子,轻轻拂去了笼罩在宫远徵身上的部分嫌疑阴霾。
是啊,如果宫远徵真要下毒,他有无数种更隐蔽、更不易被察觉的方法,何必要在自己负责的百草萃上动手脚?这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几位长老闻言,神色微动,看向宫子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赞同。花长老更是微微颔首,觉得这宋家姑娘虽胆小,心思却颇为通透。
宫子羽也被这番话说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方才被悲痛和某种先入为主的念头冲昏了头脑,只觉得宫远徵嫌疑最大,却忽略了这最基本的一点。
宫远徵有些意外地看向宋茵茵,他没想到这个他一直觉得柔弱麻烦的女人,竟然会在此刻站出来,用这样一种看似笨拙却极其有效的方式为他说话。
虽然他自己也能反驳,但从她口中说出,效果似乎……不太一样。他心中那股因被冤枉而燃起的熊熊怒火,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宋茵茵说完这番话,便立刻又缩回了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条理清晰分析利弊的人不是她一般。她轻轻扯了扯宫远徵的衣袖,小声道:
“徵公子,茵茵只是……只是觉得不该如此武断……”
宫远徵看着她又恢复成那副受气包的样子,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