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傅雨霏跪坐在床沿,将毛巾浸入冰水盆中,拧干后轻轻敷在叶尘滚烫的额头上。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冷...”叶尘在昏沉中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因高烧而微微颤抖。
傅雨霏立即将另一条温热的毛巾覆在他冰凉的手腕上,这是叶尘曾经教她的“寒热交替”物理降温法。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这样做过千百遍。
“我在这里。”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很快就好了。”
药效在凌晨两点达到顶峰。叶尘开始剧烈地发抖,牙齿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傅雨霏按照他昏迷前交代的方法,从药箱中取出一包金针。她的手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施针,而对象是她最爱的人。
“静心凝神,以意导气...”她默念着叶尘教导的口诀,深吸一口气,将第一根针准准地刺入他虎口的合谷穴。
叶尘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傅雨霏的心揪紧了,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定。一针,又一针,她在他周身大穴落下七根金针,组成一个简易的驱寒阵法。
完成这一切时,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傅雨霏每隔半小时为叶尘测量一次体温,用酒精棉球擦拭他的掌心与脚心。当她为他擦拭身体时,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旧伤疤,每一道都在诉说着他不为人知的过往。
最严重的是右肩那道狰狞的爪痕,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当年的惨烈。傅雨霏的指尖轻轻拂过伤疤边缘,想象着当年的他是如何独自承受这样的伤痛。
“你一定很疼吧...”她低声呢喃,眼眶发热。
凌晨四点,叶尘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傅雨霏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按照他教她的呼吸法门,盘膝坐在床边,双手轻握他的手掌,尝试将体内微弱的内息渡给他。
起初只是徒劳,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如同石沉大海。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叶尘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一股微弱但坚定的吸力从他掌心传来,引导着她的内息在他经脉中流转。
这个发现让傅雨霏精神一振。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两人内息的交融。渐渐地,她仿佛能“看见”他体内那股阴寒的气息正在慢慢退散,就像黎明驱散长夜。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时,叶尘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绵长。傅雨霏小心地取下他身上的金针,每一根针尖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那是被逼出体外的寒毒。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一切,正准备起身去准备早餐,手腕却被轻轻握住。
“别走...”叶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傅雨霏立即坐回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