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现在说这些还早吧。”傅雨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将话题引开,“叶尘的药圃刚起步,我的……工作也正处于关键时期,很多项目都脱不开身。”
“工作再忙,人生大事也不能耽误啊。”李清妍不赞同地看了女儿一眼,“流程筹备起来也需要时间,提前打算总没错。场地、宾客名单、仪式流程……哪一样不要提前定?难道你们还想一切从简?”她说着,看向叶尘,语气带着商量,“叶尘,你觉得呢?你们年轻人现在想法多,但该有的体面,我们做长辈的还是希望能给你们。”
突然被点名,叶尘抬起眼。他先是看了一眼身旁身体微微紧绷的傅雨霏,她虽然低着头,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抗拒与不安。他心中了然,对于仪式,她似乎并无准备,甚至……有些排斥?
他将她的反应理解为对繁琐仪式的厌烦,或者是对过快进入下一阶段的些许不适。他并不在意这些形式,于他而言,内心的认定远比一场盛大的仪式更重要。
他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迎上傅奕星和李清妍期待的眼神,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伯父,伯母,谢谢二老的关心。仪式与否,何时举行,我都尊重雨霏的意思。她若觉得时机未到,我便等着。我们之间,不在于这些形式。”
他的回答,得体、尊重,又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傅雨霏,给足了她空间和台阶。
傅奕星和李清妍对视一眼,虽然有些失望,但叶尘这番表态,也确实挑不出错处,反而更显他对女儿的重视和体贴。傅奕星点了点头:“嗯,你们自己有打算就好。我们也就是提个醒。”
话题被暂时揭过,家宴继续进行,气氛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和谐。
但傅雨霏却再也无法真正轻松起来。父母的话像一根引线,点燃了她心中积压已久的不安。压力非但没有因为叶尘的解围而减轻,反而倍增。
叶尘的宽容和理解,在此刻像一面镜子,更加清晰地照出了她的“不堪”。他如此信任她,尊重她,而她呢?却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
她食不知味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感觉每一口都如同嚼蜡。父母的催促像催征的战鼓,在她耳边擂响,提醒着她,那个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谎言如同沙砌的城堡,潮水正在上涨,崩塌似乎只是时间问题。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继续用更多的谎言去修补,直到它彻底溃散,还是鼓起勇气,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亲手将它推倒,去面对那未知的、可能无比残酷的后果。
这顿看似温馨的家宴,对傅雨霏而言,却成了一场煎熬。离开父母家时,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们殷切的目光,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夜风中,她下意识地靠近叶尘,仿佛要从他身边汲取一些力量,来支撑自己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必须直面的人生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