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位先生……”店主上前,恭敬地将方才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老者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他目光清亮,炯炯有神,完全不像耄耋之年的老人。他仔细打量着叶尘,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欣赏。
“年轻人,不错。”老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能一眼看穿那件‘永乐青花’的,如今这行当里可不多见了。老夫姓苏,单名一个‘墨’字,年轻时也曾悬壶济世,如今年纪大了,在此闲居,与这些老物件为伴。不知小友如何称呼?师承何处?”
“晚辈叶尘,见过苏老。”叶尘执晚辈礼,态度恭敬,“学识浅薄,不敢言师承,只是略通些皮毛。”
苏墨哈哈一笑,摆手道:“过谦了。你这等眼力,绝非‘略通皮毛’可达。观你气度,沉稳内敛,目光清澈含神,若老夫所料不差,小友亦是我医道中人吧?而且,所修应是极为正宗的上古传承。”
叶尘心中微凛,这位苏老的眼力,同样毒辣。他并未否认,只是道:“苏老慧眼。”
傅雨霏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亦是惊讶。她知叶尘医术高超,却不知他在古董鉴赏上也有如此深厚的造诣,更没想到在这偶然踏入的古董店里,竟能遇到一位似乎能看穿叶尘底细的隐士高人。
苏墨显得很是高兴,招呼两人坐下,亲自烹茶。茶香袅袅中,他与叶尘从古董鉴赏聊到医理药性,从《黄帝内经》谈到《本草纲目》,又及一些罕见的病例和早已失传的针灸技法。两人越聊越是投机,苏老学识渊博,经验丰富,而叶尘的见解往往独辟蹊径,直指核心,令苏老频频抚掌称妙。
“妙啊!小友这番对‘子午流注’针法与时辰关联的新解,打破了前人窠臼,却又合乎天地至理,老夫受教了!”苏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傅雨霏虽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讨论的专业内容,但她能感受到叶尘在与苏老交流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放松,那是与同层次的人进行精神碰撞时才有的神采。她心中为他高兴,同时,这位突然出现的苏老,那深不可测的底蕴和与叶尘投缘的交谈,让她隐隐觉得,这或许并非一次简单的邂逅。
交谈良久,叶尘和傅雨霏才起身告辞。苏墨亲自将他们送到店门口,依依不舍地拉着叶尘的手:“叶小友,日后若有闲暇,定要常来坐坐,你我煮茶论道,岂不快哉!”
“一定,晚辈定当再来叨扰苏老。”叶尘诚恳应道。
离开博古斋,走在夕阳余晖染红的青石板路上,傅雨霏轻声开口:“这位苏老,很不一般。”
“嗯,”叶尘点头,目光深远,“苏老乃真正的国手,隐于此地,是机缘。与他一番交谈,获益良多。”他顿了顿,看向傅雨霏,眼中带着一丝暖意,“今日,多谢你陪我。”
傅雨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中的阴霾似乎被这意外的邂逅冲淡了些许。然而,在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时,似乎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迅速隐入巷弄,那身影……竟有几分熟悉,让她心头莫名一跳。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又悄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这看似平静的一天,似乎预示着更多的波澜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