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空气带着夜色的微凉,稍稍驱散了宴会厅内的燥热与浮华。傅雨霏指尖搭在冰凉的玻璃上,感受着那一丝清醒,方才孙皓等人带来的不快却并未完全消散,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虽不致命,却令人膈应。
然而,她身侧的叶尘,却仿佛真的将刚才那场风波当作了一阵无关紧要的过堂风。他静立在那里,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侧脸在远处霓虹的映照下显得轮廓分明,又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这份宁静,奇异地安抚了傅雨霏有些烦躁的心绪。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孙皓在同伴的搀扶和窃窃私语下,勉强缓过劲儿来。肋下的刺痛感依旧隐隐传来,提醒着他叶尘所言非虚,但这并未让他心生敬畏,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羞愤与不甘。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他根本看不起的“山野村夫”如同剥皮般指出内里的不堪,这比直接给他一拳更让他难以忍受。
酒精壮胆,加上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作祟,孙皓挣脱同伴,脸色铁青地再次朝着窗边走来。这一次,他不再掩饰眼中的恶意,目标明确——他要在叶尘最“擅长”的领域,用他自以为是的“见识”,彻底扳回一城,将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家伙踩在脚下。
“叶先生!”孙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打断了窗边的宁静,“刚才你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倒是挺唬人的。不过,这养生治病,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功夫就行的。正巧,我最近也得了一株老山参,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花了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惊人的价格,“像你这种……见多识广的人,帮忙鉴定鉴定?看看是不是物有所值?”
他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几乎凝成实质。什么鉴定人参,分明是换个方式嘲讽叶尘的出身,暗示他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同时炫耀自己的财力和“品味”。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手拿包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株品相确实不俗的人参,芦碗密布,须根清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周围一些尚未散去的宾客也被这边的动静再次吸引,围拢过来。看到那株人参,不少人发出低低的惊叹,显然认可其价值。
孙皓见状,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之色,他拿起那株人参,故意在叶尘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怎么样,叶先生?这种年份和品相的野山参,恐怕你在那些穷乡僻壤,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株吧?给点评一下?”
傅雨霏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怒火再次升腾。孙皓此举,比刚才直接的辱骂更显阴险恶毒,这是要将叶尘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叶尘的目光只是在那株人参上停留了不到三秒,便淡淡地移开了。
“形似而神非。”他吐出五个字。
孙皓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