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张家的儿子愕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朴素的陌生年轻人。
叶尘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老人身上。他伸出三根手指,精准地搭在了老人颈侧的动脉上,凝神感受。随即,他又极快地翻开老人的眼皮查看,手指在其鼻下人中穴附近探了探气息。
“气血逆冲,痰壅清窍,闭阻神机。”他低声自语,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是中风闭证之兆,危候!”
他抬起头,看向那对惊慌失措的夫妻,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强行压下恐慌的力量:“将他平放,头部稍垫高,解开衣领,保持气道通畅。勿再摇晃,勿妄灌药。”
他的冷静与专业,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几乎崩溃的张家儿子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指令,手忙脚乱地照做。
叶尘则迅速解开自己那个始终随身携带的、半旧的行囊,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古朴的牛皮针卷。他展开针卷,里面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楼道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沉稳而内敛的寒光。
他拈起一根三棱针(常用于急救放血),动作快如闪电,在老人的十指指尖(十宣穴)迅速点刺!暗红色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接着,他又取出一根细长的毫针,对准老人鼻唇沟顶端的人中穴,毫不犹豫地刺入,并快速地捻转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没有丝毫拖沓,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的、近乎艺术的节奏感。那专注的神情,那稳定如山的手指,那仿佛与周遭混乱隔绝开的、绝对沉静的气场,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傅雨霏透过猫眼,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看着叶尘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刻,展现出的那种与她认知中“游医”形象完全不符的、近乎权威的冷静与专业。看着他用那些细小的银针,进行着看似原始、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深奥规律的操作。
楼道里,张家儿媳的哭喊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紧张的喘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蹲在地上、全神贯注施救的年轻身影上。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傅雨霏甚至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她看着叶尘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与死神争夺生命的专注与决然。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被她视为“麻烦”和“异类”的男人,他所拥有的,或许并不仅仅是能缓解她头痛的“手艺”,而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沉静水面之下,足以撼动生死的……磅礴力量。
邻居的突发疾病,像一扇突然被撞开的窗,让她窥见了叶尘身上,那远超出她想象的另一面。而这一面,带给她的震撼,远比之前所有的价值观碰撞,都要来得猛烈和……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