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卡拉斯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他承受了“归寂之门”被强行抹除的反噬,灵魂受创,但也因此,他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苍白光束”运作方式的一丝脉络——那并非无敌,它同样需要遵循某种底层的“规则”,一种基于“判定”与“执行”的逻辑。
“不要硬抗!”卡拉斯的声音带着灵魂受创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赫克托长老,引导圣柱之力,不是防御,是‘共鸣’!与这片大地,与这片天空,与这里存在的一切‘既定的自然规则’共鸣!放大它们!”
赫克托一愣,随即恍然。他立刻改变了祷文的音节,从激昂的呼唤变为低沉浑厚的吟诵。另外两位长老虽不明所以,但也依言而行。
土黄色的光辉再次从圣柱升起,但这一次,它不再试图形成壁垒,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拂过山谷的每一寸岩石,每一缕空气,唤醒它们本身存在的“理”。
与此同时,卡拉斯强忍着灵魂的剧痛,架构师的力量全力运转。他没有再去架构任何新的、可能被判定为“异常”的造物,而是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领悟,聚焦于自身灵魂核心处那道历经淬炼的——“诘问烙印”!
当裁决者的苍白光束再次亮起,跨越空间,直接射向卡拉斯时,卡拉斯也猛然抬起头,他没有闪避,没有防御,而是将那道凝聚了他对存在、对定义、对命运一切质疑的“诘问烙印”,如同无形的利剑,逆向投射而出,迎向了那道苍白光束!
这不是能量的对撞,而是……规则的诘问!意志的对抗!
“凭什么,由你来定义何谓‘秩序’?”一个无声却震撼灵魂的质问,在法则层面轰然炸响!
苍白光束在距离卡拉斯不到一尺的距离,骤然僵滞!光束前端那不断变换的几何图案,第一次出现了混乱的闪烁,仿佛它的核心逻辑遭遇了无法立刻处理的悖论!
那道源自“苍白注视”的抹杀指令,在这最根本的“诘问”面前,第一次被……动摇了!
光束与无形的诘问烙印在虚空中僵持,发出令人牙酸的、规则摩擦的刺耳尖鸣。苍白的光芒与暗银的星辉在卡拉斯身前交织、湮灭,形成一片极度不稳定的混沌区域。
“吼!”暗爪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归寂吐息无法使用,但他庞大的龙躯就是最强的武器。
他猛地向前冲撞,将几只趁机涌入通道的铁骸步行者狠狠撞飞、撕碎,再次用身体堵住了缺口。
赫克托与长老们引导的圣柱共鸣之力,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整个山谷的“自然存在感”被放大,岩石更加厚重,空气更加凝实,这股浑然天成的、属于世界本身的“秩序”,无形中削弱了那苍白光束所代表的、外来的、强加的“秩序”。
僵持只持续了不到三息。
最终,那道苍白光束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清鸣,骤然崩散成无数苍白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卡拉斯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了几下,几乎栽倒在地。灵魂层面的对抗,让他本就受损的灵魂雪上加霜,眉心的星图黯淡到了极致。
但,他挡住了!
他以凡人之魂,以架构师之智,以不屈的诘问,正面撼动并击溃了“苍白注视”的一次直接裁决!
通道之外,那台灰白色的“裁决者”,额部的晶体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复杂的重新计算。它没有立刻发动下一次攻击。
山谷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铁灾大军停止了冲锋,似乎在等待新的指令。
石语者们看着那个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立的身影,震撼无言。
赫克托长老喃喃自语,仿佛在吟诵某个古老的预言片段:
“……当质疑源自定义本身,冰冷的冠冕……亦将出现裂痕……”
裂痕,已经出现。
而接下来,执掌“苍白注视”的存在,将如何对待这道由最根本诘问劈开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