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岛之上,死寂般的宁静持续了许久,才被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与零星啜泣打破。海风卷着硝烟与能量残渣的气息拂过焦土,吹动着幸存者们汗湿的头发与破损的衣角。
那令人窒息的告死鸟之舟与调律者战舰的威胁终于消失,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片狼藉。破碎的构装体残骸随处可见,星槎冒着丝丝黑烟,地面布满坑洼与裂痕,新生巨树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在之前的对抗中消耗巨大。
但,活下来了。
“快!抢救伤员!”
“扑灭余火!检查晶簇林损伤!”
“星槎能源核心隔离了吗?小心二次爆炸!”
独眼船长嘶哑着嗓子,率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开始发号施令。海盗们和龙岛原有的战士们强忍着疲惫与伤痛,纷纷行动起来,投入到紧张的战后清理与救援工作中。一种混杂着悲痛、庆幸与麻木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汐雅扶着虚弱的卡拉斯坐下,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精灵药剂和治疗工具,为他检查消耗过度的身体。
尘隐则飞到新生巨树旁,引导着地脉能量,温和地滋养着受损的树木和晶簇,试图尽快恢复龙岛的生机。
暗爪缓缓从半空落下,庞大的龙裔战躯落地时甚至微微晃动了一下,显然最后的时空冻结对他负担极重。
他周身的暗金气焰已然内敛,鳞甲的光泽都显得有些暗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依旧保持着利爪形态的手,又抬眼望向正在接受治疗的卡拉斯,熔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即又被一种新奇的体验所取代——他能清晰地思考并表达这种担忧了。
他迈着略显沉重但依旧稳健的步伐,走到卡拉斯身边蹲下,那三米高的身躯即使蹲下也极具压迫感,但动作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
“你没事?”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词汇依旧简单,却蕴含着清晰的关切。
卡拉斯吞下汐雅递来的药剂,苍白的小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他抬头看向暗爪,尤其是他那双非人的竖瞳和利爪,摇了摇头:“力量透支,休息一下就好。你呢?刚才那种力量……”
他指的是那冻结时空的可怕能力。
暗爪微微歪头,似乎在仔细感受自身的状态,然后不太确定地回答:“很……累。身体里……空了。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抓住了……时间的线……”
他尝试着描述,但显然对于新获得的能力以及其带来的感悟,还缺乏足够的词汇和理解去精确表达。
卡拉斯看着他努力组织语言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虽然形态大变,力量也变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暗爪内核里那份纯粹的关切和偶尔的笨拙,却一点没变。
“看来化形之后,你得到的惊喜比预想的还要多。”卡拉斯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也带着欣慰,“时空之力……这可不是寻常龙族能触碰的领域。或许和你吸收的那些纯净秩序能量有关。”
暗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伸出覆盖着鳞甲的手指,非常小心地碰了碰卡拉斯如今显得格外纤细的手臂,对比了一下大小,再次用那耿直的语气说道:“你还是……太小了。要快点……长大。”
卡拉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龙族直白逻辑的关心弄得一愣,随即失笑:“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倒是你,”
他指了指暗爪那明显非人的特征,“什么时候能把这身‘行头’收起来,变得跟我一样‘小’?”
暗爪低头看了看自己锋利的爪子,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非常实诚地回答:“这个……好用。保护你。不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