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那些关于他们叔侄来历不明的流言,以及张启明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那双过于清澈冷静的眼睛,秦淮茹心中的疑虑和警惕骤然达到了顶点。
这天晚上,秦淮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越想越觉得张启明可疑。一个半大孩子,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重病叔叔,面对流言蜚语和许大茂的刁难,表现得过于平静和隐忍了,这种隐忍背后,似乎藏着一种可怕的韧性甚至是……危险性?
她决定去试探一下。
第二天上午,估摸着张启明该忙完早上的活计,秦淮茹拿着一小包自家晒的萝卜干,来到了后院小屋。
“启明?在屋吗?”她敲了敲门,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张启明打开门,看到是秦淮茹,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感激:“秦姐?您怎么来了?快请进。”他侧身让开,眼神迅速扫过秦淮茹手中的东西,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秦淮茹突然来访,绝不只是送萝卜干这么简单。
小屋依旧简陋却整洁。周大伯依旧安静地躺在炕上,面色似乎比前几天红润了一点点,但依旧昏迷。秦淮茹状似随意地将萝卜干放在桌上,目光关切地落在张启明脸上:“也没啥事,给你拿点自家晒的萝卜干,早上就粥吃还行。我看你最近脸色还是不太好,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照顾病人最耗心神了。”
张启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昨天的异常恐怕没能完全瞒过这个精明的女人。他叹了口气,脸上挤出疲惫而无奈的表情:“谢谢秦姐惦记。是有点睡不踏实,老担心我叔……而且,这刚到一个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心里总是不踏实,有点动静就容易惊醒。”他巧妙地将可能的异常归结于焦虑和警觉。
秦淮茹点点头,表示理解,话锋却微微一转:“是啊,这刚来是容易这样。不过我看你叔气色好像好了点?这两天请大夫来看过吗?老是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她边说边看似无意地走向炕边,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周大伯,甚至伸出手,看似自然地想去探探周大伯的额头温度。
这一举动让张启明心中警铃大作!周大伯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若是被摸出体温、脉搏异常,必然引起怀疑!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上前,动作极快地、看似殷勤地抢先拿起炕头上的破毛巾:“秦姐,我来吧,我叔头上爱出汗,我给他擦擦。”他的手“恰好”挡住了秦淮茹探向周大伯额头的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抢着干活。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身体接触瞬间,秦淮茹清晰地感觉到,张启明的手臂沉稳而有力,完全不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而且他刚才那一下步法,快得有些惊人!
秦淮茹的手顿在半空,眼底的疑云更重了。她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变:“你这孩子,真是孝顺。”她不再坚持,转而环视着小屋,似在找话题,“这屋子潮气重,对你叔养病不好。回头我让傻柱找点生石灰来,撒撒潮气。”
“那太谢谢您和柱哥了!”张启明连忙道谢,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秦淮茹句句不离关心,却又句句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张启明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现出感激,又维持着逃荒少年该有的懵懂和谨慎。
最终,秦淮茹似乎没发现什么更确切的证据,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送走秦淮茹,关上门,张启明靠在门板上,长长吁了一口气,后背又是一层冷汗。刚才那一番交锋,看似平淡,其凶险程度却不亚于面对一只血尸。秦淮茹的敏锐和心计,远超他的预料。
他知道,秦淮茹的疑虑并未打消,反而可能更深了。她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确凿的猎物踪迹。
而体内那缕邪念,似乎因为刚才的紧张对峙和被迫的压制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在他经脉中左冲右突,带来阵阵隐痛和烦躁。
“必须更快……必须更快地变强……”张启明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回到炕边,再次将手掌贴在周大伯胸口,全力运转起《圣心诀》。
清凉的生机能量缓缓渡入,不仅滋养着周大伯的身体,也稍稍平复着他自己因邪念和压力而紧绷的神经。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机的1965年,力量,是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窗外的四合院,看似平静祥和,却已暗流涌动。张启明知道,他这场如履薄冰的潜伏,进入了更加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