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张启明心头一动,正想细问,老太太却剧烈地咳嗽起来,摆摆手,显然不愿再多说。
他又坐了一会儿,问了问哪里可以找到柴火和炉子生火,老太太指了院子角落一个堆杂物的棚子,说公用的破泥炉就在那儿,柴火得自己捡或者拿东西跟人换。
离开后罩房,张启明心情更加沉重。这位“奶奶”似乎并不刻薄,但显然也无力照顾他,甚至自身难保。这个家,一贫如洗,关系也透着蹊跷。
他依言去杂物棚找到了那个小泥炉和一个缺了口的破锅,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院子角落和门口胡同里捡了些枯枝落叶。回到屋前檐下,他学着记忆中农村纪录片里的样子,笨拙地生火。
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好不容易才引燃了那点可怜的柴火。他将破锅坐上,倒入一点冰冷的井水,又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小撮混合面,犹豫了一下,又多加了一小撮。他太饿了。
看着锅里渐渐冒起的热气,一种微弱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至少,他能喝上口热的了。
就在这时,那个石匠周大伯又踱步了过来,手里拿着烟袋,看着张启明狼狈生火的样子,嘬了一口烟,忽然开口:“柴火太湿,架空心,烧不起来。”
张启明一愣,连忙照做,将柴火重新架了架,火势果然旺了一些。
“谢谢周大伯。”
周大伯没接话,只是看着那点可怜的混合面糊在锅里翻滚,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给张启明:“加点这个,驱寒。”
张启明接过一看,是一小块干姜。
“这……太谢谢您了!”张启明 genuely 感激。在这个时代,一点干姜也是珍贵的。
周大伯摆摆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张启明敞开的衣领,看到了他脖子里露出的那根红绳(穿着玉佩),眼神微微一动,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回自己那倒座房去了。
张启明将干姜掰碎扔进锅里,一股辛香的气息混合着混合面的味道弥漫开来。他小心地看着火,心里对周大伯的警惕之余,也多了一丝感激和好奇。这个人,似乎面冷心不太冷。
喝下那碗滚烫、辛辣、依旧拉嗓子但却带着一丝暖意的面糊,张启明感觉身体里终于有了一点热气。他将剩下的混合面仔细收好,放入玉佩空间。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院子里没有电灯,只有各屋窗户里透出的一点微弱煤油灯或蜡烛的光晕,偶尔夹杂着几句低语和孩子的哭闹,很快又归于沉寂。黑暗和寂静,带来了更大的压迫感。
日本人的广播车似乎又远远地响过一次,模糊的喇叭声像幽灵一样飘过夜空,提醒着每个人现实的残酷。
张启明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辗转反侧。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放:饥饿、寒冷、神秘的玉佩、井口的符文、复杂的邻居、虚弱的奶奶、还有那块刻着“张”字的令牌……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原主“张启明”的身份绝不简单。而自己这个穿越者,似乎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他再次握紧玉佩,集中精神。那一立方尺的空间里,安静地躺着一小袋混合面和一个粗陶碗。这微小的空间,是他目前唯一的依仗。
“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一切……”带着这个念头,他在饥饿和寒冷交织的疲惫中,沉沉地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屋外漆黑的院子里,一道黑影曾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的窗口,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中。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