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军营的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我盯着孙毅铁青的脸,心里跟明镜似的。
松脂和醉魂香只是开胃菜,这两起命案,绝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死者王彪和李嵩,都是五年前 “通敌兵变” 的参与者。
要找凶手,就得先挖开那桩旧案的烂根。
第二天一早,我直奔将军府。
郑奎端坐在主位上,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笑得皮笑肉不笑。
“林捕头,证据找到了?”
“找到了些眉目,但还需调阅五年前兵变的卷宗。” 我开门见山,“王彪和李嵩的死,恐怕和旧案有关。”
郑奎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沉了下来。
“胡闹!”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水溅出几滴,“兵变卷宗是军机机密,岂能随意翻阅?”
“将军,查案要紧,若真是旧案余孽复仇,后续恐怕还会有人丧命!” 我往前一步,语气急切。
“林捕头是觉得本将军治不住一个小小的复仇者?” 郑奎眯起眼睛,满是威胁,“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做好你的本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争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我压下心头的火气,假意顺从:“既然将军有令,那我便不再强求。”
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郑奎冲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哼,想藏?我偏要挖出来!
刚走出将军府,就撞见孙毅带着几个士兵迎面走来。
“哟,林捕头这是碰钉子了?” 孙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大得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我早就说过,那兵变副将通敌叛国,死有余辜!王彪和李嵩都是平叛功臣,你非要捕风捉影,简直是亵渎忠良!”
周围的士兵们窃窃私语,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
我心里暗骂孙毅阴险,表面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 我挠了挠头,故意露出懊恼的神色,“那粮仓的案子,难道真的是谋财害命?”
“可不是嘛!” 孙毅立刻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我已经让人查了,昨晚有个有盗窃前科的小兵,在粮仓附近鬼鬼祟祟的,说不定就是他见财起意,杀了李嵩!”
我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还有这种事?那可得赶紧把人抓住审问!”
孙毅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了,跑不了!”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想误导我?孙毅,你还嫩了点!
假意和孙毅寒暄几句,我便转身 “失魂落魄” 地往帐篷走。
刚拐过一个拐角,立刻收敛了神色,飞快地钻进旁边的矮树丛。
果不其然,没过半炷香,一个穿着文书服饰的瘦高个,鬼鬼祟祟地抱着个布包,往军营外走去。
那布包鼓鼓囊囊的,还透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郑奎这老狐狸,果然在毁证据!
我屏住呼吸,借着树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心跳得飞快,手心都攥出了汗。
这文书看着不起眼,脚步却极快,专挑偏僻的小路走。
穿过两条泥泞的小巷,他钻进了镇子边缘的一间破屋。
我趴在窗外,透过破旧的窗纸往里看。
文书反手插上门,从布包里掏出一沓沓纸,扔进了屋中央的火盆里。
火苗 “腾” 地一下窜起来,吞噬着那些纸张,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烧!都烧干净!” 文书嘴里念念有词,脸上满是慌张,“将军说了,绝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我心里又急又怒,这都是关键证据!
趁他转身去添柴火的空档,我猛地踹开门,手里的绣春刀瞬间出鞘,直指他的咽喉。
“别动!”
文书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嘴里连连喊着 “饶命”。
火盆里的纸还在燃烧,我赶紧用旁边的破布扑灭火焰,捡起几片未烧尽的残页。
纸张已经被烧得焦黑,字迹有些模糊,但 “副将并未通敌”“遭人诬陷”“严刑逼供” 几个字,却清晰地映入眼帘!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冤案!
“这些卷宗是谁让你烧的?” 我用刀抵住他的下巴,眼神凌厉如刀。
文书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是…… 是郑将军…… 他说…… 说这些都是假的,不能留……”
“还有哪些卷宗?剩下的藏在哪儿了?” 我追问。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文书哭得撕心裂肺,“我只负责烧这些,其他的都被将军派人转移了……”
看着他那副吓破胆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我收起刀,将残页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冷声道:“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让你脑袋搬家!”
文书连连点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离开破屋,我直奔粮仓方向。
孙毅既然安排了有盗窃前科的小兵伪造现场,那我就顺水推舟,让他自食恶果。
远远就看见粮仓门口围了几个士兵,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兵被按在地上,满脸惶恐。
“就是他!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在粮仓外徘徊!” 一个守卫大声喊道。
孙毅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着,见我来了,故意提高声音:“林捕头,你看,我说吧,就是这小子谋财害命!”
我走过去,假装仔细打量那小兵。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衣,补丁摞补丁,脸上满是污垢,眼神里全是恐惧,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这模样,倒真像个走投无路的小偷。
可我分明记得,李嵩死在粮仓深处,粮草完好无损,哪来的 “谋财”?
“你昨晚为什么在粮仓附近转悠?” 我蹲下身,语气放缓了些。
小兵吓得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没…… 我就是路过……”
“路过?” 孙毅立刻呵斥,“胡说!守卫都看见了,你分明是想偷粮草!”
小兵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是的…… 我没有…… 是孙校尉让我来的…… 他让我在这里转悠,还说…… 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银子……”
这话一出,孙毅的脸色瞬间变了,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小兵被他一吼,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心里冷笑,孙毅这演技,真是差到家了。
我缓缓站起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正是醉魂香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