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仵作,你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夹层?”
王仵作赶紧过来,敲了敲,眼睛一亮:“好像是!这夹层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边缘有缝隙。”
我没说话,目光移到墙上的画。
都是沈清砚的作品,有西湖的日出,有断桥的雪景,还有一幅没完成的《钱塘潮》。
最显眼的是挂在正中间的那幅山水画,就是画案上摊着的那幅的成品,装裱得很精致,画轴是深色的,看起来很沉。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画轴。
比我想象中还要沉,而且……
手指在画轴末端轻轻转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一点细微的 “咔嗒” 声。
“小李子!” 我喊了一声。
外面的小李子赶紧跑进来:“林捕头,记录都调来了,还有…… 验痕粉也取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叠纸,还有一个小瓷瓶,瓷瓶上贴着 “验痕粉” 三个字,是红伶师傅的笔迹。
“把记录给我,验痕粉打开,撒在门栓和窗沿上。”
我接过记录,快速翻着。
沈清砚的户籍很简单,祖籍苏州,十年前来到杭州,开了墨韵画坊,没结婚,没子女,身边只有几个学徒。
交易记录里,最近一个月有几笔大额支出,都是买颜料和宣纸的,没什么异常。
纠纷记录……
我停在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半个月前,沈清砚与学徒赵三因画作归属争执,赵三被沈清砚赶出画坊”。
赵三?
“张捕头,这个赵三在哪?” 我把记录递给张捕头。
张捕头看了一眼,皱着眉:“赵三啊,被赶出去后就没消息了,有人说他回了老家,也有人说他在城外赌坊混。”
“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指着画轴,“还有,把这幅画取下来,用丝绸包好,带回府衙,小心点,别碰画轴末端。”
张捕头赶紧点头,让人去取画。
这时,小李子喊了一声:“林捕头!你看!”
我走过去,就看见门栓上撒的验痕粉,出现了几道淡淡的印记,不是手指的形状,像是…… 细线划过的痕迹。
“窗户呢?”
“窗户上也有!”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沿上的痕迹,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不是什么 “不可能密室”。
只是有人用了机关,而且手法还挺巧。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知府大人来了”。
我心里冷笑,来得倒是挺快。
知府穿着官服,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画坊,看见我,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装着客气:“林捕头,案情怎么样了?我看外面围观的人太多,不如先让大家散了,别影响画坊的生意。”
“影响生意?” 我拿起桌上的验痕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大人,沈清砚死在里面,尸骨未寒,您跟我谈生意?”
知府的脸又青了,想说什么,被我打断。
“另外,” 我拔出绣春刀,刀尖指着画坊门口,“从现在起,这画坊周围两丈内,除了我的人,谁都不能进,包括府衙的人。”
“林晚秋!” 知府怒了,“你别太过分!这杭州府还是我说了算!”
我把刀插回鞘里,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大人,三天,我只要三天。”
“要是破不了案,我自请离京,绝不多说一个字。”
“但这三天里,谁要是敢干扰我查案,不管是府衙的差役,还是画坊的学徒,甚至是大人您的人,” 我指了指腰间的捕快牌,“休怪我这绣春刀,不认人。”
知府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周围的捕快都不敢说话,小李子站在旁边,偷偷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没理他,拿起那叠记录,翻到学徒名单那一页。
上面有五个人的名字,除了被赶走的赵三,还有四个,分别是大师兄周明,二师姐柳如烟,还有两个小徒弟,张强和刘芳。
“把这四个学徒分关在画坊的柴房、库房、厨房和客房,每个地方派两个人看着,不许他们说话,不许他们见面。” 我对张捕头说,“半个时辰后,我要一个一个问。”
张捕头赶紧应下来,带着人去安排了。
画室里只剩下我和王仵作,还有沈清砚的尸体。
我走到画案前,看着那幅没干的山水画,墨色浓淡相宜,画得真好。
可画这幅画的人,已经没了呼吸。
手指抚过画纸,冰凉。
爹娘,你们看着,我一定会找出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把画纸吹得轻轻晃动,好像在回应我。
我拿起验痕粉,撒在画案的夹层上。
缝隙里,果然出现了淡淡的指纹印记。
不是沈清砚的。
沈清砚的手指因为常年握笔,指腹有厚厚的茧,而这指纹,指腹很光滑,像是…… 经常做细活的人。
是谁?
大师兄周明?二师姐柳如烟?还是那两个小徒弟?
或者,是那个失踪的赵三?
我盯着那指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这密室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那幅画轴,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小李子突然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林捕头!刚才在画坊门口捡到的,上面写着‘画轴里有东西’!”
我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匆写的。
是谁写的?
是凶手的挑衅,还是有人在暗中帮忙?
我握紧纸条,走到那幅被丝绸包裹的画轴前。
不管是谁,这画轴里的东西,一定是破案的关键。
现在,就等半个时辰后,从那些学徒嘴里,掏出点东西来了。
雨还在下,杭州的天,越来越冷了。
但我手里的刀,已经开始发烫了。
凶手,你等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
用这绣春刀,挑破你所有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