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泛着均匀的银光,边缘光滑得没有半点锻打痕迹。
“仵作,你说这是废料?”我声音不大,却让满屋子的声音都静了。
仵作凑过来瞅了瞅,眼神有点慌:“这、这不就是锻银时掉的吗?”
“你锻过银?”我瞥了他一眼,“李掌柜的银料,要经三次锻打,边缘会有毛糙的痕迹。”
“这银丝,十二道水磨才能做出来,是做暗器引线的料——自杀的人,会带这东西进锻造间?”
王捕头立马跳出来:“你别胡扯!几根破银丝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是自杀。”我站起身,攥着银丝,目光落在人群后的小豆子身上。
这孩子才十五六岁,爹娘没了,在银匠铺当学徒,平时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这会儿他攥着衣角,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脸白得吓人。
我从怀里摸出块麦饼——今早没来得及吃,还带着点体温。
走过去,塞到他手里:“别怕,我爹娘也走得早。”
“没人护着的滋味,我知道。”
小豆子捏着麦饼,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砸在麦饼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林捕头,”他哽咽着,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前几天,二掌柜跟掌柜吵架了。”
我心里一动:“周显昌?他们吵什么?”
“二掌柜说,”小豆子头埋得更低了,“说掌柜不传他云纹锻法,还说……还说掌柜要是不传,这银铺早晚得完。”
“他还、还摔了掌柜的银锤……”
这话一出口,外面的议论声瞬间变了调。
刚才喊“自杀”的人,都闭了嘴,开始交头接耳。
王捕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小豆子就骂:“你这小子,别乱说话!”
小豆子吓得一哆嗦,麦饼差点掉地上。
我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小豆子前面,盯着王捕头:“他说没乱说话,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你跟周显昌很熟?”
王捕头被我问得噎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再理他,目光重新落回李掌柜的尸体上。
胸口的银刀,刀柄上的血已经凝了。
铜锁的栓,还卡在门内侧的槽里。
可那缕银丝,还有小豆子的话,像两道光,戳破了“自杀”的假面具。
我心里有数了——这案子,绝不是自杀。
三天。
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
不仅要抓住真凶,还要让那些说我“蛮干”“折腾”的人看看。
我林晚秋的偏执,从来不是无理取闹。
是为了让死者闭眼,让真相见光。
熔炉里的火星子又飘了上来,照得地上的银丝泛着冷光。
我攥紧了手里的银丝,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周显昌。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