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一枚药丸，交给小厮：“晚饭时下进去，只要拖住他就行。”
他亲手在任务卷轴上盖下朱印：“准许变更路线，备案归档。”
铁证如山。
“你早就投了。”我看着他，“不是被迫，不是胁迫。是你主动开口，用我们的命换你家人的活路。”
他嘴唇颤抖，忽然嘶吼：“我不做，他们就杀我儿子！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往前一步，“可你不仅说了，还帮他们设局，改签路线，安排毒膳，甚至亲自批准了我的行动许可——你在利用职权，把我们一个个推进死地。”
他张了张嘴，没再辩解。
灰袍人突然暴起，袖中抽出一截骨杖，朝我面门挥来。我侧身避过，反手打出一道净灵火矛。火矛穿透他的防御，直击胸口。他喷出一口黑血，倒飞出去，撞塌半堵墙。
我没追击。
目光落在会长身上。
他双手发抖，终于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符纸刚展开，空中便浮现出一道虚影——苍老、威严，手持降魔杵，是行会供奉的祖灵。
“护我！”他大喊。
祖灵虚影睁眼，一掌朝我拍来。
掌风呼啸，带着腐朽魂力的压迫感。普通人挨一下就得神魂俱裂。
我站在原地，没动。
识海中镇魂令缓缓转动，净灵火自掌心升腾，凝聚成矛。我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等那虚影完全成型，等它的魂力波动达到顶峰。
然后，一矛刺出。
净灵火贯穿祖灵胸膛，银焰顺着魂体蔓延，瞬间将其焚尽。会长惨叫一声，鼻孔流血，显然与祖灵有契约反噬。
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
“你知道最让我恶心的是什么吗？”我声音很轻，“不是你背叛。而是你明明怕死，却还要装得大义凛然，每次开会都说‘为了百姓安危’，结果背地里，把百姓的命，把兄弟的命，全都换成你一家的活路。”
他想爬起来，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抬起手，净灵火在他头顶汇聚成矛尖。
“求……”他抬头看我，“我女儿才六岁……”
我没说话。
火矛落下。
贯穿胸膛的刹那，他眼睛瞪大，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身体迅速碳化，最后只剩一堆灰烬。灰烬中，滚出一枚令牌。
我弯腰捡起。
龙纹清晰，触手冰凉。
皇室特级密令持有者信物。
我把它收进袖中，转身看向破墙外。
灰袍人不见了。
遁地符虽被毁，但他另用了某种秘法离开，地上只留下一道湿痕，像是爬行过的水迹。我不追。他跑得了这一时，也改变不了大局。
我走出密室，身后火光渐熄。
行会依旧安静，没人察觉这里刚刚死了一个人，一个本该守护除鬼师信念的人。
我踏出后门，夜风迎面吹来。
袖中的令牌贴着肌肤，冷得像块死铁。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行会匾额。
漆黑的四个字，在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然后，我转身离去。
脚步落在石板路上，一声不响。
方向，正是无忧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