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
血字浮现的画面还在脑中——那滴落的血,那缓缓成形的警告。它来自册子本身,还是来自当年那个逃出去的人?
“你师兄现在在哪?”我问。
“我不知道。”他摇头,“供奉名单从不外泄。但我知道,他没死。前年边境除祟,有人看到一个紫袍人站在山巅,手里拿着和我一样的令牌。那晚,整座山的鬼物都安静了,像是……在朝拜。”
我心头一沉。
如果真是沈知白,那他早已不是简单的供奉,而是成了鬼王的守门人。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我盯着他,“赎罪?还是……拖延时间?”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可我若真想害你,刚才就不会让你拿到册子。我师兄走前,烧了所有记录,只留下这一本残册。他把它藏在这里,就是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看见真相。”
“可他没揭发。”我冷冷道,“他选择了沉默。”
“他试过!”紫袍老者突然激动起来,“他上报了三次,每一次,奏折都没送到御前。最后一次,他亲自去宫门递本,结果被人拦下,带回宫中。三天后,他出来,眼神全变了。他说:‘有些真相,揭开了,死的人会更多。’”
我沉默。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人当道,而是正道之人被迫低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要找到他。”他握紧令牌,“不是为了阻止他,是为了问清楚——他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宁可背负叛徒之名,也不愿说出真相?”
我看着他,识海中的镇魂令仍在微微震颤。他的魂力波动没有作伪,情绪也真实得近乎撕裂。可那血字的警告依旧在耳边回响——别信穿紫袍的人。
信任,从来不是靠言语建立的。
“你可以帮我。”他忽然抬头,“你是镇魂观的人,你有资格查清这件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行会档案阁,那里有供奉名录的备份。”
我冷笑:“你不怕我揭发你?”
“怕。”他坦然道,“可我更怕,真相永远埋在这宅子里。”
我盯着他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好。但你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盯着。”
他没反驳,只是将令牌重新收回靴中,动作迟缓,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就在这时,我袖中的《禁·魂录》忽然又是一烫。
我立刻抽出,册子表面依旧干燥,可翻开的那一页,血迹竟又开始渗出,顺着纸面缓缓流动,像活物般爬行。
紫袍老者也看到了,瞳孔骤缩。
血迹在纸上蜿蜒,最终凝聚成三个字:
“他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