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那一刻,整座城隍庙的地基震动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轻微,却精准得像钟摆敲响。
完成了。
我浑身发冷。
“你们以为它是要破土而出?”我看着赵玄通,“错了。它不需要出来。它已经在了。”
话音刚落,地缝中的女子残魂发出一声凄厉长啸,整个人骤然塌陷,化作一团浓稠血雾倒灌回裂缝。与此同时,整条血脚印自地面剥离,像蛇一样蜷缩着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庙里恢复安静。
连风都停了。
可我知道,真正的变化才刚刚开始。
镇魂令在我识海中微微震颤,不再是吸收怨气的状态,而是进入警戒模式——它感应到了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在遥远的密林深处缓缓苏醒。
那不是单一魂体,也不是普通厉鬼能够比拟的。
它是集合体。
由十年来三十六个被推入枯井的新娘怨念融合而成,每一缕都带着不甘、恐惧与背叛的烙印。这些怨气被血咒系统性引导、压缩、炼化,最终汇聚成一个拥有初步意识的邪灵。
鬼王不是修炼成的。
是被精心培育出来的。
“你说……它已经在了?”赵玄通终于察觉不对,声音有些发紧,“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感觉到,有一缕极细的阴气,正顺着地脉反向流动,从幽奇之森的方向,悄悄探向这座城隍庙。
它在找什么。
或者,找谁。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净灵火离体时留下的余温还在皮肤表面跳动,微弱,但清晰。
镇魂令轻微偏转了一度。
像是在示警。
又像是在……回应。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一人,是很多人,杂乱而急促,朝着这边靠近。灯笼光影晃动,映在破窗纸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有人来了。
但我更在意的是,地缝边缘,原本干涸的砖缝里,竟渗出了一滴水珠。
浑浊,带着淡淡的腥气。
我蹲下身,用指尖蘸了一点,抹在鼻下。
不是血。
是井水。
可这庙底下,根本没有井。
我猛然抬头,视线穿过屋顶破洞,望向夜空。
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
而在那片阴影之下,远处山林的轮廓,似乎比几分钟前更深了些,像一块不断扩张的墨渍。
赵玄通还在追问:“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站起身,拍掉袖口灰尘,没有看他。
“现在的问题不是它在哪。”我声音很平,“是它什么时候开始,把我们也算进了祭品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