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刚到,地面忽然轻轻一震。
所有人脸色变了。
“来了!”有人低吼。
紧接着,庙门外传来湿漉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就多出一只血脚印,鲜红刺目,像是刚从尸体上踩过。
五名弟子咬牙掐诀,阵法红光暴涨。赵玄通双手高举,口中疾呼:“天地清宁,邪祟退散!”
血脚印却毫无停滞,径直穿过门槛,沿着地面蜿蜒前行,一路朝着庙中央延伸。
“稳住!别乱!”赵玄通怒喝。
可那些脚印仿佛无视阵法,一路向前,直到停在我鞋尖前三寸。
所有人屏息。
我低头看着那滩未干的血迹,鼻尖隐约嗅到一丝腥腐味,却不浓。这不是普通的怨气残留,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试探——它知道这里有阵法,也知道这些人不堪一击,所以故意绕开他们,直奔我而来。
我缓缓抬头,看向赵玄通:“你的阵,拦不住它。”
“闭嘴!”他暴怒,“是你坏了气机平衡!不然它怎么会冲你来?”
“因为它认得出谁是真的。”我说。
话音未落,那滩血迹忽然化作一团红雾,贴着地面钻入地砖缝隙,瞬间消失。
庙内烛火齐灭。
黑暗降临的刹那,我袖中的镇魂令微微发亮,一道极淡的金光自识海蔓延至指尖,护住心脉。
其他人都慌了。
“灯!快点灯!”
“阵破了!阵破了!”
赵玄通死死盯着我,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是谁?”
我没回答。
因为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到庙外树梢上的黑衣人动了。他收起铜镜,正准备撤离。
我指尖一勾,那片藏在门槛的铜镜碎片悄然翻转,反射出最后一缕月光,照在他离去的背影上。
我看清了他的鞋底——沾着一种特殊的红土,来自城西废弃的陶窑区。
那是行会暗哨常用的落脚点。
我合上药箱,轻轻拍去表面灰尘。
“你们怕它。”我说,“所以你们根本不想除它,只想看它选谁。”
赵玄通脸色铁青:“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任务继续,明日进林子,谁要是临阵脱逃——”
“我不会逃。”我打断他,“我会走到最后。”
他盯着我,眼神阴沉,像是要把我看穿。
庙外风声渐紧。
我站在原地,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乌鸦啼叫,短促,突兀,不像寻常夜鸟。
然后,我的药箱底层,那张写着“丙寅月丁卯日”的血纸,突然自己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