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下令将他推下断魂崖的执法长老，与南宫家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南宫氏安插在镇魂观的人。
他们早就等着这样一个人出现。
一个因冤屈而堕魔的弟子，一个对镇魂观怀有滔天恨意的亡魂。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他成为毁灭宗门的刀。
无忧村的失踪案，夫人献上的少女，南宫景澄暗中的扶持……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需要一个鬼王。
而他，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原来如此。”我低声说，“你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是你被他们找上了。”
鬼王怔住。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想。他的眼神开始动摇，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复仇，也许正中他人下怀。
“你以为你在向镇魂观讨债？”我一步步向前，声音冷如霜刃，“可真正害死你妹妹的，是那些躲在背后的人。是你拼命报复的宗门吗？还是那些明明能救她，却选择沉默的权贵？”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你杀的每一个女孩，”我逼近一步，“都是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你成了你最恨的那种人——不听解释，不留余地，只凭愤怒行事。”
他喘息粗重，黑雾在周身翻腾，却不再攻击。
我知道他听见了。
哪怕只是一瞬的清醒，也足够动摇他的执念。
就在这时，他忽然抬起手，指向我胸口：“那你呢？你穿着同样的道袍，拿着同样的令，你又能做什么？你能改得了规矩？能救得了谁？”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不能改变过去。”我说，“但我能守住现在。”
他盯着我，许久，忽然笑了，笑声干涩难听。
“守？你们这些人，最爱说‘守护’。可你们守的，从来都不是人，是规矩，是名声，是脸面！”
“那我就打破它。”我抬手，冰甲符残光闪烁，寒气再度凝聚于掌心，“从今天起，镇魂之道，由我重新定义。”
他神色一滞。
风卷起碎冰，打在我脸上，生疼。
他缓缓抬起手，黑雾缭绕，准备最后一击。可就在他出手前，我抢先一步，将镇魂令的力量灌入地面冰层，沿着他尚未完全脱困的左腿逆流而上。
寒气侵入经脉，他闷哼一声，动作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我扑上前，左手扣住他手腕，右手贴上他心口，镇魂令在识海轰鸣，净灵火顺着接触点涌入他的魂体。
他剧烈挣扎，怒吼如雷：“放开我！我不需要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我咬牙承受反噬带来的剧痛，“我是告诉你——你还有选择。”
火光在他体内燃烧，黑雾退散，那一瞬间，我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像是那个雪夜里的少年，终于从仇恨中抬起头，看见了另一条路。
但他随即怒吼，挣脱了我的手。
他退后两步，单膝跪地，喘息不止，黑雾重新包裹全身。
我看着他，指尖仍在发抖，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抬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赢不了的。”他说，“他们不会让你赢。”
我没答。
只是抬起右手，冰刃斜指地面，残符微光在月色下泛着幽蓝。
他缓缓站起，左腿还缠着半截冰链，黑血顺着脚踝滴落。
风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