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催动识海中最后一丝净灵火,火焰幽蓝,不灼热,却带着净化之力,向那记忆深处烧去。
黑雾浮现,缠绕在画面边缘,像是有人用邪术遮蔽了真相。
我不管。
净灵火猛地暴涨,焚烧而去。
黑雾嘶鸣,退散。
新的画面出现。
夫人跪在一座石像前,石像面目模糊,却让我心头一震——那是镇魂观初代观主的雕像。
她额头抵地,声音颤抖:“师尊……我知错了。我不该动情,不该生女,不该违逆门规……可您为何,要毁她性命?她才三岁,她什么都不知道……”
石像无言。
她抬起头,眼中已无泪,只有恨:“您说她命格冲煞,会祸乱天下。可真正祸乱天下的,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
她一掌拍向石像,碎石飞溅。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让镇魂观,毁在我手里。”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我猛地睁开眼。
仍在废庙。
风未起,黑门未开,鬼王仍举着手,那扇门缝中的无数眼睛,还在缓缓睁开。
可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了。
我右臂的冰甲符仍在裂开,寒毒已蔓延至肩胛,指尖发黑。可胸中燃起的火,比净灵火更烈。
我看着鬼王,忽然明白——它不是偶然成形的野生邪物。
它是被养大的。
从第一个女子失踪开始,从夫人写下名单开始,从南宫景澄点燃那柱腥甜的香开始。
他们要的,不只是一个鬼王。
他们要的是,用鬼王之手,屠尽镇魂观,再踏过万千冤魂,登上王座。
我喉咙发紧,咬破的舌尖还在流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我盯着那扇黑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如钉:
“你们以无辜之命饲鬼,妄图灭观夺权……”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该死!”
识海中,镇魂令轰然震响。
冰甲符残影猛然一颤,电光与寒气交织,虽未修复,却重新燃起一丝战意。
我右臂抬起,残破的冰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裂纹中渗出细血,顺着刃口滑落。
鬼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滞,那双赤红的眼睛转向我,不再只是轻蔑,而是真正地审视。
它看出我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凭符箓与禁术拼命的镇魂观弟子。
我已知晓真相。
我已看清敌人。
我站在断墙前,左脚微微前移,重心压在前掌,冰刃斜指地面。
黑门缝隙中的眼睛,齐齐眨了一下。
鬼王缓缓放下手,黑雾在它周身盘旋,像在重新评估战局。
我盯着那门缝,忽然发现——
门后,并非全是黑暗。
在无数眼睛之间,有一道影子,极淡,几乎融在雾里。
那影子,穿着镇魂观的青灰道袍。
我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