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坐回妆台前。
太傅夫人。
我的母亲。
她不仅知道王府有禁制,还知道禁制会反噬,更知道反噬的代价是“以魂饲鬼”。她不是在警告我,是在引我入局。
而她给绿萝的指令,根本不是藏纸,是设局。
让我“自己发现”,让我“主动去查”,一旦我踏入石屋深处,触动禁制核心,便成了“触发反噬”的责任人。到那时,南宫景澄就有理由将我囚禁,甚至以“镇魂血脉失控”为由,将我献祭。
好一手借刀杀人。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换了一副神色。
我起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铜铃。巴掌大,素面无纹,铃舌却是银制的,轻轻一晃,声极细,几不可闻。
“拿着。”我递给她。
绿萝怔住,“小姐?”
“从今往后,夫人若再召你,你不必应承,只需在进门前摇铃三声。”我看着她,“我会‘恰好’路过。”
她低头看着铜铃,手指发抖。
“我不怪你。”我说,“你只是想活。但从今日起,你的命,只听我的。”
她终于抬头,眼中有泪,重重磕了个头,“奴婢……只听小姐的。”
我扶她起身,送她到门口。
她走出去几步,又停下,低声问:“小姐……那页纸……还要留着吗?”
我回头看向妆台。
残页静静躺在镜前,八个字如刀刻。
“留着。”我说,“它还有用。”
她退下后,我关上门,回到妆台前,将残页折好,夹进《女诫》书页中。手指抚过纸面,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边缘有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针尖刺过。我对着光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随意的划痕——是字。
极小,极密,排列成行。
我凑近,辨认出第一句:
“钟响三声,魂归其主。”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绿萝能伪造的。也不是夫人留的。这字迹……竟与镇魂观古籍中的秘文极为相似。
难道这残页,原本就不只是恶鬼记忆?
而是……某种指引?
我指尖微动,正欲再翻看,忽然手腕一热。
低头,袖中浮现出那道倒钟符文,青灰色的纹路比昨夜更清晰,边缘微微跳动,像是在呼应什么。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院中扫地的仆妇依旧低头劳作,檐下风铃轻晃,一切如常。
可我知道,有什么变了。
我缓缓攥紧那页纸,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绿萝匆匆推门进来,脸色发白。
“小姐,夫人……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请您午时去西厢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