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听着。
吴天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正式起来：“其实，我今天冒昧来访，除了致歉，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
“我们公司近期准备参与一个海外新能源项目的竞标，这个项目涉及复杂的跨境投资、技术转让和国际仲裁条款。我们现有的法务团队在处理这类尖端复杂的国际商业项目上，经验有所欠缺。杨总向我极力推荐了您，说余律师不仅专业能力过硬，而且胆大心细，善于处理复杂局面。”吴天看着余年，眼神坦诚，“不知余律师是否愿意担任我们此次竞标项目的专项法律顾问？”
海外新能源项目？专项法律顾问？杨丽娅推荐？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意味不言而喻。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法律业务委托，更是赵老阵营向他递出的、更加明确和深入的橄榄枝。借助吴天这个看似“干净”的商业平台，将他纳入更核心的圈子。
若是以前，余年或许会犹豫，会考量其中的风险和独立性。但此刻，经历了信念崩塌与重塑，手持“毒刃”初尝复仇快意的他，心态已然不同。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眼看着吴天，目光深邃：“项目资料，我需要先看一下。风险评估和合作模式，也需要详谈。”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受宠若惊，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审慎。
吴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似乎对余年这种反应颇为满意。“当然，资料我已经带来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标注着“机密”的文件，推到余年面前，“期待与余律师的合作。”
送走吴天，余年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那份充满机遇与未知的项目资料。窗外阳光正好，将他半边身子笼罩在光明之中，另外半边，却仍停留在办公桌形成的阴影里。
他知道，接受这份委托，意味着他将更进一步地踏入赵老和杨丽娅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个充斥着资本、权力和更复杂规则的世界。这或许是一条更快通往力量顶端的捷径，但也无疑是与虎谋皮。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浮现出楚啸天、钱老板、杨丽娅、吴天……一张张面孔闪过。
良久，他合上资料，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也好。”他低声自语，“那就让我看看，这条路上，究竟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名声恢复，危机解除，但余年的道路，却在此刻，真正拐上了一条充满诱惑与荆棘的全新岔路。而吴天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这份“厚礼”，无疑为这条岔路，点亮了第一盏指引方向的灯，尽管那灯光，幽深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