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颜心中微动,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她放下手中的笔,看向苏文,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与期盼:“苏先生过誉了。妾身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听闻开春之后,北大学堂便要正式开学授业?”
苏文颔首:“正是。校舍已基本竣工,各院院长、教习也在遴选聘任之中。主公对此寄予厚望,欲将其打造成北地文脉根基,未来人才摇篮。”
柳轻颜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向苏文,又转向李晨:“夫君,苏先生。妾身不才,于经史文章、诗词韵律一道,略有所得。不知……不知这北大学堂之中,可否容得下一名女教习?妾身愿将胸中所学,倾囊相授于北地学子!”
此言一出,书房内霎时一静。
李晨有些意外地看向柳轻颜,只见新妇脸上虽带着一丝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认真的恳请与一丝属于才女的自信。
苏文亦是微微一怔,随即抚须沉吟起来。
女子为师,在这个时代并非没有先例,但多为闺塾,教导女子女红德容,在官学或这等规模的综合性学堂担任教习,确是凤毛麟角。
“夫人有此心意,实乃学子之福。”苏文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只是不知,夫人若执教,打算讲授何种课程?又以何种理念教导学生?”
柳轻颜见苏文态度平和,心中稍定,略一思索,便从容答道:“妾身愚见,学堂授业,当明体达用。经史文章,乃立身之本,可开设‘经义初解’、‘史鉴导读’,非为培养腐儒,而在明是非,知兴替,养浩然之气。诗词韵律,乃情性之华,可开设‘诗赋鉴赏’、‘韵文基础’,非为吟风弄月,而在陶冶性情,抒发性灵,提升文辞修养。学子未来或为官,或为匠,或为商,或为农,皆需知书明理,文以载道。”
“至于女子为师……妾身以为,学问之道,达者为先。既有男先生,为何不能有女教习?若能以自身所学,启童蒙,开民智,为夫君,为北地培养更多知书识礼、明辨是非的人才,便是妾身所能尽的最大心力,亦不负‘轻颜’之名!”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立意不俗,既展现了自己的才学储备,也契合了李晨、苏文等人对北大“经世致用”的定位,更巧妙地回应了女子为师的可能性质疑。
苏文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不由击节道:“好一个‘明体达用’,好一个‘达者为先’!夫人高才,见识不凡!若夫人不弃,这北大学堂‘经义初解’与‘诗赋鉴赏’两门蒙学课程,便仰仗夫人了!”
李晨看着侃侃而谈、眼中闪烁着智慧与抱负光芒的柳轻颜,心中亦是讶异且欣慰。
没想到这位京城贵女,竟能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的定位,并且选择的道路如此契合当前的需求。
这无疑比将她单纯困于后院要有价值得多。
“轻颜既有此志,为夫自然支持。”李晨含笑点头,“只是执教辛苦,需备课讲学,与学子互动,你可要想清楚了。”
柳轻颜见李晨和苏文都同意了,心中大喜,连忙起身,对着二人郑重一礼:“妾身不怕辛苦!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夫君与苏先生信任!”
走出书房时,柳轻颜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属于她柳轻颜的全新道路,正在脚下徐徐展开。
她不再仅仅是李晨的新夫人,太后的妹妹,更是即将执起教鞭的北大学堂柳先生!
这个消息很快在齐家院传开。诸位夫人反应各异,有惊讶,有好奇,也有几分钦佩。楚玉得知后,只是微微一笑,对身边侍女道:“看来,这位妹妹是真正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