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机的轰鸣响起时,小黎已走到电梯口。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躺着条新消息:“如果你想做真正的造型师,‘昭心密室’缺个形象顾问。”发件人是林昭昭。
电梯门开的瞬间,阳光涌进来,暖意扑面,照得她眯起眼。
她仰头看天,第一次发现写字楼间的天空不是灰色的——而是浅蓝渐染橙粉,云朵边缘镀着金边。
她想起上周帮程野补妆时,他对着镜子说:“小黎姐,我笑的时候,你说我像不像提线木偶?”那时她只是笑着敷衍,如今她终于能回答:“不像了。”她按下回复键:“好,这次我想帮人,不是包装人。”
林昭昭的工作室里,老陈寄来的快递正摊开在桌上。
三天前她拜托的精神科医生终于回了信,密封袋里的医疗记录纸页泛黄,边缘微卷,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
“氟西汀”“阿普唑仑”的药名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墨迹略显褪色,却依旧清晰得令人心悸。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联系媒体,而是打开扫描仪,将关键页转换成pdF,附上备注:“艺人非治疗性使用情绪调节药物案例”,匿名发送到国家卫健委心理监管司的邮箱。
“叮——”
新的提示音从“共情回音壁”后台弹出,清脆如钟。
她点开最新的来电记录,47条匿名语音安静地躺在列表里。
第23条的备注是:“被经纪人要求每天吃半片奥氮平,说这样上台不会紧张。”她戴上耳机,按下播放,传来一段压抑的女声,带着轻微颤抖:“我……我已经三个月没做过噩梦了,但我也……再也哭不出来。”林昭昭摘下耳机,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指尖残留着耳机外壳的凉意。
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缭绕,霓虹灯渐次熄灭。
她起身走向“记忆赎回所”展厅,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玻璃展柜里,程野那场直播的原始数据盘闪着幽蓝的光,像一颗沉睡的心脏。
旁边的新铭文是她亲手写的:“有些眼泪,曾被当成流量。但今天,有人终于愿意,为真实作证。”
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展柜上,数据盘的影子在地面投出个小小的光斑,微微晃动,如同呼吸。
林昭昭打开笔记本电脑,新文档的标题是“共情守则第五条”,光标在“当世界要求你表演坚强”后面闪烁。
她敲下最后几个字:“允许软弱,就是最大的勇敢。”
楼下传来快递员的吆喝声,林昭昭探头望去,看见穿制服的小伙子抱着个长条纸箱往工作室走。
纸箱上贴着“易碎品”的标签,透过半透明的包装纸,能隐约看见里面装着——面具。
一张张空白的、光滑的、等待被赋予表情的面具轮廓,在晨光中静静排列。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灯上。
风吹动窗帘,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城市清晨特有的微凉与希望。
一场静默的革命,正在无数沉默的心跳中蔓延。
而属于下一个故事的线索,已经随着那箱面具,轻轻叩响了“昭心密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