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蔓猛地抬头。
四面墙壁上，模糊的投影正在浮现：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跪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画面颗粒粗粝，却真实得令人窒息。
而画外音里，那个声音——分明是她自己的！
“只要你不说，我保你进决赛。”
扫描器“啪”地掉在地上，塑料外壳裂开一道缝。
许蔓的手指死死抠住墙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铁锈味混着尘土钻入鼻腔。
她想起2008年那个暴雨夜，雨水砸在屋顶像千军万马奔腾，那个哭着说“我想唱歌”的练习生，想起自己把她的清唱deo换成了别人的录音带。
“咔。”
监控室的屏幕闪了闪。
沈巍摘下老花镜，将许蔓慌乱扯掉扫描器的画面截成动图。
他拨通司法合作通道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b7项目伦理审查”的封条上，银白的光像一道沉默的审判。
“非法侵入、伪造数据。”他对着电话轻笑，声音沙哑却坚定，“够她喝一壶了。”
挂了电话，他给林昭昭发了条简讯：“通道可以匿名，但破坏它的人，必须留名。”
林昭昭盯着手机屏幕，指腹轻轻抚过“仅司法可见”的文件夹图标，触感冰凉。
她将小雨的加密文件拖进去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落叶轻碾地面。
监控室屏幕渐渐归于黑暗，只余一行白色字迹缓缓滚动：【入侵终止。数据封存。】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斜切过地面湿漉漉的影子，像一道结痂的伤口。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后巷铁门时，小雨已经站在了声纹锁前。
她没戴口罩，眼下的青黑像团化不开的墨，却把脊背挺得笔直。
“你说出来，就不孤单了。”她对着声纹锁轻声说，声音微颤，却穿透清晨的薄雾。
锁舌弹出的瞬间，小雨回头。
巷口的梧桐树下，陈姐正抹着眼泪，旁边站着位穿便衣的女警，警徽在晨光里闪着微光，像一颗凝固的露珠。
“我想替我师姐，点一盏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回廊里激起层层涟漪。
监控屏上，新一段光流缓缓亮起，标记为：“2021，导演办公室，未命名——续”。
林昭昭合上日记本时，最后一页的墨迹还没干：“她们不是沉默，是在等一个不会背叛她们的回声。”
她起身整理文件柜，抽出一叠泛黄的艺人登记表。
“她们不该被忘记。”她喃喃着，伸手去够顶层那本落灰的相册。
相册滑落，尘埃腾起，在晨光中翻飞如絮，一张照片悄然飘出——
年轻的许蔓站在评委中央，嘴角挂着与昨夜监控中如出一辙的笑。
而她的左手边，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周小雨，替补候选人，淘汰原因：‘音准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