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者号”全速航行数日,海天的颜色开始变得诡谲。蔚蓝被一种沉郁的墨绿取代,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油彩,晕染着不祥的紫红霞光。空气中的咸腥味里,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硫磺与朽木混合的怪异气息。
“磁场开始剧烈波动,常规导航设备间歇性失灵。”艾伦向江屿汇报,眉头紧锁,“只能依靠星象和百里先生、云芷姑娘的指引,以及萨菲小姐那些……非常规手段校正航向。”
百里晏手持“定魄司南”,盘面上的符文光华流转不定,指针微微震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云芷则时常静立船头,闭目倾听,她腕间的清音铃偶尔会自发响起一声极轻微的颤音,为她指引着相对“宁静”的航道。萨菲则和巴伯斯一起,不断调整着一个布满奇异晶石和导线的装置,试图捕捉空间结构中那细微的“褶皱”与“涟漪”。
洛薇薇能清晰地感觉到,越往前,周遭的“规则”就越发松散、混乱。并非力量的削弱,而是构成世界的基础仿佛变得不再那么稳固。她体内星辉的运转,也需更加精妙的控制,否则极易引动周围不稳定的能量,造成难以预料的扰动。
“我们已进入龙骨群岛的外围领域。”百里晏语气凝重,“这里的空间结构如同被揉皱的绸布,看似一体,实则暗藏无数扭曲的路径与断层。一步踏错,可能瞬间被抛到数十海里外,或者……陷入某个时空碎片形成的循环回廊。”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左舷前方约百米处,海面上空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片清晰的景象——那是一座繁华的中世纪港口,帆樯如林,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影绰绰,甚至连喧闹声都隐约可闻。但那景象如同水中倒影,仅仅持续了三四次呼吸的时间,便扭曲、破碎,消散于无形。
“是时空蜃景。”云芷睁开眼,清冷道,“并非幻觉,是过去某个时间点的真实投影,因空间褶皱而短暂显现。小心,有些蜃景……是带有实体的。”
她话音刚落,右前方海面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水花!一条体型庞大、形似沧龙、但脖颈处长着扭曲骨刺、眼中燃烧着幽绿火焰的怪鱼猛地跃出,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狠狠咬向船体!
这绝非地球已知的任何生物!它身上带着浓烈的腐朽与混乱气息,显然是受此地异常能量长期侵蚀而异变的产物。
“是‘腐骸龙鱼’!避开!”百里晏急声提醒。
江屿反应极快,亲自操控船舵,“探路者号”猛地一个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咬。怪鱼巨大的身躯砸落海面,激起滔天浪涌。
然而,攻击并未结束。那腐骸龙鱼落入水中后,并未远去,而是环绕着船只游弋,幽绿的眼眸死死锁定着船身,尤其是洛薇薇和云芷所在的方向。它对她们身上纯净的能量反应,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与贪婪。
同时,周围海面上,类似的时空蜃景开始频繁出现,时而是一片燃烧的古代战场,时而是冰封万里的雪原,时而又变成未来风格的钢铁城市轮廓……光影交错,虚实难辨,严重干扰着视线与感知。
更麻烦的是,萨菲突然指着能量探测仪惊呼:“不好!有东西在利用这些空间褶皱快速接近!能量特征……是基金会的潜航器!他们好像完全不受这里环境影响!”
只见在几处扭曲的蜃景掩护下,三艘造型比之前更加怪异、通体覆盖着暗色能量涂层的梭形潜航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切入了“探路者号”的侧翼!它们似乎掌握了在此地安全航行的某种“地图”或技术。
其中一艘潜航器的扩音器传出经过处理的、冰冷电子音:
“目标确认。执行捕捉程序。干扰时空结构,限制其机动。”
话音刚落,那三艘潜航器同时向“探路者号”周围的海域发射出数枚不起眼的、如同梭镖般的装置。这些装置入水即没,下一刻,船只周围的海面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空间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折叠!原本清晰的航路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巨大的空间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们被陷阱困住了!基金会不仅在此设伏,更是利用了龙骨群岛本身险恶的环境,布下了针对性的天罗地网!
“稳住船身!”江屿低吼,全力对抗着失控的舵轮。
洛薇薇与云芷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在这里,大规模的力量对撞极易引发不可控的空间崩塌,必须找到更精妙的破解之法。
云芷腕间清音铃无风自动,发出连绵不绝的、试图平复空间涟漪的清音。洛薇薇则双眸星辉流转,全力感知着周围空间结构的节点与薄弱处,寻找着这“牢笼”的缝隙。
百里晏快速掐算,试图找出潜航器的真身所在。萨菲和巴伯斯则疯狂计算着能量流和数据,寻找干扰源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