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的身体在极端引力下开始量子化，却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当伽马射线横扫知爱县的瞬间，概率云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
所有被困在其中的意识体从中溢出，像金色的蒲公英般飘向坍缩中的启点通道。
在最后一刻，莫洋看到涟珑正沿着时空褶皱飞回，星轨纹路亮起了从未见过的图案。
那是所有意识体共同书写的生存意志。
——
那束光，又出现了。
当咸腥带着浓浓铁锈味道的雾气钻进鼻腔时，莫洋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
温热的海水漫过他的脚踝，那种介于体温与外界之间的微妙温差，像母亲子宫里残留的记忆，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莫洋这才发觉，这片永远笼罩着乳白雾气的海洋，第175次将他拥入怀中。
“呵呵，又回来了。竟然有股莫名的亲切感。”
莫洋自嘲地笑了笑，他的声音被雾气吸走大半，在这方空间里显得十分空洞。
他指尖划过水面，磷光般的光斑顺着指缝流淌，在水面上荡起细碎的涟漪。
莫洋在心中呼唤道，“迁迁，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此刻有了诸葛迁迁这个“智囊”，莫洋觉得，自己也许能够揭开这片神秘之地的面纱了。
胸腔里本该传来那个清冷淡雅的回应，却像雪水融化在岩缝间的声响。
此刻，只余下心跳撞击肋骨的钝响。
莫洋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担忧。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刚才黑洞湮灭时产生的强大能量，对诸葛迁迁造成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
海水突然在脚边开始剧烈翻涌，温热的水流卷着细沙冲刷脚踝，像某种生物在用触须试探，不断拍打在莫洋的脚背上。
莫洋踉跄半步。
下一秒，记忆的碎片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像被打乱的电影胶卷，一帧一帧地插入他的记忆。
视野中闪过碎片化的光影：靛蓝色的水下瀑布如银河倒悬，自己的躯体在水流中崩解成无数发光的丝线，编织成永不闭合的克莱因瓶。
还有那个始终追逐着他的存在，像液态金属般变幻形态，每一次逼近都带着海啸般的压迫感，最后如鬼魅般冲向自己……
这些零散的画面，此刻终于在他的脑海里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自己的异能，就来自那个不断变幻的奇怪物体吗？”莫洋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他忽然抓住了记忆的线头。
在黑洞湮灭的瞬间，那个奇怪物体融入了他的意识。
此时，脚下的海洋翻腾得更加剧烈。
海水表面开始浮现气泡，起初只有玻璃珠大小，映着那束光的倒影渐渐膨胀，边缘流转着虹彩般的光晕。
气泡不断变大、上升，当它们离开海面时，已经变成了完美的圆形。
一个、两个、三个……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圆形气泡脱离海面，向着空中缓缓升去，将莫洋彻底包围。
“这是什么？” 莫洋惊叹地望着四周，眼前的景象美得让他难以移开视线。
他能看见那束光在气泡内分裂、重组。
一束、两束、三束……最后，光束填满了整个气泡内部，将其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光球，就像一个悬浮在半空的灯泡。
最近的那个气泡离他鼻尖不过十厘米，暖黄色的光透过水膜，温柔地投射在莫洋的脸颊上。
他甚至能在气泡的表面看到自己的倒影，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别躲……”莫洋下意识地伸手。
当他的食指即将触碰那层微光荡漾的表面时，气泡突然如活物般弹开，带着尾光滑向雾霭深处。
这个发现让莫洋更加好奇，他不甘心就这样让气泡逃走。
于是，他抬起双手，快步跑向那个气泡。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所有的气泡都在刻意躲避他，
所有的气泡都在排斥他。
“我有这么讨厌吗？”莫洋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