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选机!”我刚要伸手去抱防潮布,脚下突然一沉,踩空了块朽掉的木板,半个身子往旁边的旧粮斗撞去。
工装男眼疾手快,伸手拽住我的胳膊,他的掌心沾了点麦壳,却抓得极稳:“小心点,
我站稳后才发现,风选机旁边还摆着个旧的小铜秤,秤砣没丢,正好能称麦子的重量,小远肯定觉得新鲜。
“快把东西包好!”大叔已经扛着一卷防潮布往门口走,“晨露快干了!得赶在中午前把麦子摊开晒,不然霉味散不了。”
工装男把生石灰、松木板和杂粮装进防水布,用铁丝捆紧:“我扛这个,江若尘你拿谷物筛和小铜秤,咱们走快点,别耽误晒麦子。”
往回走时,小狗突然对着路边的护林员小屋叫起来——屋顶的烟筒还冒着余温,像是有人刚离开过。
我们推门进去,旧铁炉上的搪瓷壶居然没坏,壶底还剩点昨晚的薄荷渣。
生了堆小火,把爷爷给的薄荷放进壶里煮,水汽混着清香飘满小屋,怀里的小田鼠慢慢探出头,舔了舔我手背上的汗,三花猫在布兜里也动了动,像是醒了。
我摸出对讲机,调到聚居点频道,女主播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小远一直在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手里攥着你的旧木锨,说要帮着晒麦子呢。”
等我们扛着物资往聚居点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小远和林嫂站在储粮区旁,小远手里举着把旧木锨,林嫂用布临时盖住湿麦堆,看见防潮布,小远立刻跑过来,眼睛亮得像晨光:“哥哥,能把麦子救回来吗?晚上能煮杂粮粥吗?”顶楼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铜制温酒壶里的薄荷水还冒着热气:“快喝口暖的,苏晴煮的小米粥还温着,喝了有力气晒麦子。”
工装男蹲下来,打开防水布掏出防潮布:“先把松木板铺在储粮区的木架上,再铺两层防潮布,最后撒层生石灰,这样麦子就不会受潮了。”
我接过木锨,小远凑过来,非要帮着筛麦子,他的小手攥着谷物筛的边缘,动作笨拙却认真,小田鼠和刺猬蹲在他脚边,盯着筛下来的麦粒,连小狗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着它们。
苏晴帮着摊麦子,蓝色空姐制服裙的裙摆沾了点麦壳,她时不时逗小远:“等会儿煮杂粮粥,给你多放两勺红豆,比麦饼还好吃。”
傍晚的储粮区旁,晒干的麦子散着清香,大家围着风选机筛麦,小远蹲在旁边,用小铜秤称着筛好的干麦,嘴里还数着:“一两、二两……够煮三碗粥啦!”穿棕色夹克的大叔蹲在旁边,用松木板加固储粮区的木架,动作轻得像怕碰坏麦子:“明天我去趟西边的废弃农具店,看看能不能找台旧的石磨,咱们自己磨面粉,不用总吃干麦饼。”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没说话,却从工具包里掏出个旧的布制粮票夹——是今天在粮库的抽屉里找的,里面还夹着两张泛黄的旧粮票,递给小远:“给你用,装杂粮正好,别让小米受潮了。”
苏晴打开爷爷给的旧收音机,里面传来爷爷温和的声音,比之前清晰多了:“若尘?小远在吗?锦园小区的麦子都晒好了,邻居分了点小米过来,我煮了小米粥,想着你们也该晒麦子了……明天暖流更暖,适合把向日葵苗挪到外面晒太阳……”小远立刻抢过对讲机,声音脆生生的:“爷爷!我们找着新防潮布了!还有小米和红豆,晚上煮杂粮粥,等煮好了跟您说!” 爷爷的笑声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混着电流声却格外暖:“好!爷爷等着听小远说粥香……” 夜色漫进聚居点时,储粮区的应急灯亮着暖光,晒干的麦子装在新的防潮布上,生石灰散着淡淡的干燥味。
小远靠在我身边,手里攥着那个旧粮票夹,里面装着他挑出来的红豆,眼睛盯着储粮区不肯走:“哥哥,麦子不会坏了,小仓鼠和小田鼠也有吃的了,对不对?”我摸了摸他的头,把他今天画的“储粮图”从怀里掏出来,纸上的粮袋堆得整整齐齐,旁边的小田鼠正叼着麦粒,像极了此刻的场景。
风里裹着薄荷水的清香和麦子的淡味,还有小远的呼吸声。
我靠在储粮区的木桩上,听着风选机残留的“嗡嗡”声,还有远处煤炉的柴火声,突然觉得,末世里的踏实,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一袋没坏的麦子,一碗温热的杂粮粥,还有孩子手里攥着的粮票夹——装着明天的盼头。
睡前,我把小远的画叠好,放回贴胸的口袋里,旁边是那把竹制谷物筛和半袋红豆。
窗外的储粮区还亮着盏小灯,暖光落在麦袋上,像给它们盖了层薄被。
我仿佛能听见麦粒在防潮布上轻轻滚动的声音,细弱却坚定,像在说:明天,会有更暖的太阳,更甜的粥,还有永远吃不完的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