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林安慧处心积虑维系的,不是母女亲情,也不是为了骗取风家的财产,只是为了一个“正统”的假象,一个能让她在风家立足的身份。
她偷来的孩子,是她对抗这个家族唯一的筹码。
风柔雪看着这行字,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恨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荒谬。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江北辰的电话。
“他们动手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江北辰,我忽然明白了。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揭穿血缘,是怕没人再信这套规矩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我们在江心岛见。”江北辰说,“那里信号屏蔽,温家的耳目难及。”
他们花了二十分钟协调通行证,又绕了两条小路避开摄像头。
上午十点零五分,江心岛,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茶馆。
赵启明端起一把小巧的紫砂壶,慢条斯理的为江北辰倒了一杯茶。
“三十年前,镜渊不是一个代号,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机构。”赵启明不紧不慢的说,“全称是‘特殊经济目标秘密审计小组’,直属最高层,负责监管建国初期那批红色豪门信托基金的真实流向。每一任组长,代号守钟人。”
他抬眼看向江北辰:“你父亲江源,是第七任守钟人。他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因为他查到了风、温两家,正在勾结海外资本系统性的洗钱。”
江北辰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我也‘意外’消失?”
赵启明放下茶壶,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因为就在昨天,我接到了命令——终止对镜渊过往卷宗的一切追查。上面有人……不想让这口钟再响了。”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档案复印件,推到江北辰面前,随后起身离开。
“这口钟能不能响,不是他们说了算。”江北辰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档案的牛皮纸封面上,用红戳印着六个大字:**承远协议·绝密级**。
江北辰立刻打给金川:“启动一级防护预案,标记所有近期接触过风柔雪的人,尤其是苏倩。”
“已黑入风氏门禁系统,发现异常访问记录……但她现在的位置是盲区。”金川回应。
“通知江晚舟,准备接人。”
下午两点四十七分,风雨交加。
一辆出租车停在风氏总部的地下车库入口。
苏倩压低了鸭舌帽,快步走到B2区的消防通道口。
风柔雪已在那里等着。
“温成疯了。”苏倩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将一只沉甸甸的防水袋塞进风柔雪手中,“这是他绕过董事会,和境外资本签的股权置换备忘录。只要他和你的订婚仪式完成,风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表决权,将在四十八小时内,自动转移到一家开曼群岛的SPV公司名下。”
她说完,转身就跑进了雨幕中。
她不知道,在她与风柔雪交接时,一个隐藏在管道转角处的微型监控探头,已经将她的身影记录了下来。
半小时后,苏倩租住的公寓门锁被人用液压钳撬开,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千里之外,金川在键盘上敲着代码:“老大,入侵信号源追踪到了,IP物理地址指向温家别墅的内部安保系统。”
“启用候鸟方案,”江北辰的命令简洁而冰冷,“安排她暂避滇南边境小镇,江晚舟会去接应。”
“另外,那个监控视频……三分钟后被上传到了匿名论坛,标题是‘风氏叛徒’。”
傍晚七点十九分,天色全黑了。
江北辰接到陈敬之的电话,老人的声音嘶哑又急促:“老江……我刚想起来,你爸当年和我说过,他把最重要的东西埋在了‘钟’敲响的地方……是市烈士陵园,第三区,第七排,第七号墓碑。”
江北辰驱车赶到现场。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一排排墓碑。
他找到了那个位置,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刻着三个字:**风承远**。
风氏集团的创始人。
江北辰蹲下身,用随身的战术匕首沿着碑座的缝隙撬动。
金属和石材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雨水顺着手臂流进袖口,冷得刺骨。
一块石板松动了,露出一个精心设计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躺着一只密封的金属圆筒。
拧开圆筒,里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微型胶片,以及半块烧焦的电路板。
回到车上,江北辰用便携设备读取胶片内容。
画面跳出,是1987年承远机械厂的一场内部股东大会录像。
视频里,白发苍苍的风承远对着镜头,一字一句的宣布,承远协议的本质,是一份血奴契约。
所有风氏直系继承人,都必须在成年时接受基因标记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行为数据监控,来确保家族资产的绝对忠诚。
而那半块电路板,江北辰一眼就认出,上面的编码显示:它属于当年江家失火那栋楼的火灾报警系统主控模块。
一个本该在起火一秒内就触发警报的模块,却在火灾前就被人物理破坏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金川发来的最新情报:
“温成已调动私人武装力量,目标:风氏集团总部数据中心,行动时间:明日凌晨六点。”
江北辰抬起头,看向窗外。
雨水冲刷着车窗,城市的光晕在水幕后变得模糊。
风氏那栋屹立于城市中央的摩天大楼,此刻正静静的蛰伏在黑夜里。
那栋大楼的数据中心,储存着整个商业帝国的所有秘密,此刻依旧在安然运行。
但黎明到来之前,这里将成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