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
伪造她的签名,撤销一份亲属关系公证?
撤销谁?
为什么?
恐惧和疑惑紧紧抓住了她的心。
这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江北辰。
她颤抖的拨通了那个号码:“我想见你,现在。”
晚上八点四十分,风家老宅的后院凉亭。
夏夜的晚风有些潮,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远处的蝉鸣断断续续,却吹不散风柔雪心头的冰冷。
江北辰来了,他没穿保安制服,而是一身便装,静静的站在阴影里,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没有直接拿出任何证据,只是看着脸色苍白的风柔雪,平静的问:“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家里好像总在吵架。妈妈总不让任何人提‘妹妹’这个词。”
“妹妹……”
风柔雪身子一僵,这个词很久没人提了,一下勾起了她深处的记忆。
她确实模糊的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半夜被吵醒,听到父母在书房里激烈争吵。
父亲风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怒火:“你把她送走,就真的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堵住报应吗?”
那之后,家里再也没人提过那个她依稀记得存在过的、身体不好的妹妹。
看到她痛苦又迷茫的样子,江北-辰适时递上一份文件,封皮上印着“内部调查简报”。
这是程砚根据线索,连夜伪造的一份半真半假的报告。
“这份简报说,你的母亲林安慧,在过去二十年,涉嫌伪造多份死亡证明和身份信息,操控了至少三名家族旁系亲属的身份档案,用来在海外转移和隔离资产。”
江北辰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风柔雪,你查的不是贪污案,而是你自己的身世。”
深夜十二点零七分,林安慧似乎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
她用备用钥匙打开风柔雪的房门,发现里面没人,但台灯还亮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心跳加速。
她像疯了一样的开始搜查,翻遍了书桌和衣柜,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那架名贵的施坦威钢琴上。
她掀开琴盖,在琴箱的夹层里,找到了她藏在保险柜里的《亲属关系公证撤销书》,还有江北辰给风柔雪的那份“调查简报”。
就在她拿起文件,脸色铁青的时候,风柔雪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个正在录音的手机。
母女俩在深夜里,正面撞上了。
“你在查我?”林安慧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你竟然伙同一个外人来查自己的母亲!”
“那你呢?”
风柔雪第一次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你伪造我的签名,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我不是为了钱!”
林安慧尖叫起来,漂亮的脸都扭曲了,“我是为了保全这个家!为了你!你懂什么?那个野种……那个孽债要是回来,风氏百年的基业,我们所有人的安稳生活,都会被她彻底掀翻!”
“所以你就让她死了两次?”风柔雪一步步逼近,眼里含着泪,充满了恨意,“一次是把她送走,从我们的生命里消失;一次是立下假的死亡证明,让她在法律上彻底消亡!”
她猛的一挥手,把桌上的水晶台灯扫到地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格外响,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一片玻璃碎片划破了风柔雪的手,血一下涌了出来,正好滴在那份泛黄的公证书上,在她那个被伪造的签名上,晕开一团红色。
那团红色,触目惊心。
姐姐的签字,终究见了血。
凌晨两点十九分,停在风家老宅外一条小路上的黑色辉腾里,江北辰摘下监听耳机。
母女俩的争吵和哭声仿佛还在耳边,车里很安静。
雨点打在车顶,发出嗒嗒声。他攥过耳机的指尖还有点发麻。
车载终端突然“嘀”的一声,是金川发来的紧急密报:
“新加坡方面刚传来消息,承远基地地下服务器在三小时前被不明势力远程重启,系统恢复供电。同时,新加坡票务系统后台监测到异常预订——有人以‘江晚舟’的名义,订购了三天后飞往瑞士苏黎世的单程机票。”
他想起母亲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江晚舟。
她说,这个名字再次出现时,就是妹妹回来了。
江晚舟……那是他失踪多年的亲妹妹的名字!
也是当年陈舟被送出福利院后,林安慧给她安排的假身份。
巧合?还是陷阱?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风柔雪的语音消息。
他点开,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我现在站在妈妈的书房门口……我找到了她藏起来的枪。江北辰,你说得对,有些账,必须用血来算。”
江北辰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一秒。
他知道,一旦踏入那扇门,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没有回复这条语音,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
他猛的发动汽车,将车载导航的目的地,瞬间设定为滨海国际机场。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黑色的辉腾猛的冲入雨夜。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摆动,一下又一下的刮开雨水和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