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匣子底部,刻着一行隽秀的小字:“唯有静默之手,能开启沉默之门。”
江北辰没有用蛮力。
他把匣子托在掌心,闭上眼,用指腹很轻的抚过锁芯边缘的缝隙。
皮肤刚碰到金属,就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
一秒,两秒……他感觉到了。
锁芯内部的几根弹簧,因为长期被同一种工具拨动,留下了极其微弱的位移痕迹。
他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金属钢笔,拧开笔帽。
笔尖是一根经过特殊打磨,很细却很有韧性的特种钢针。
他把笔尖缓缓插进锁孔,凭着指尖的感觉,在黑暗中精准的向左拨了一下,然后向右,最后再回到左边,轻轻一拨。
“咔哒。”
一声轻响,匣盖弹开。
里面是一枚保存完好的老式录音磁带,白色标签上是风城刚劲有力的笔迹:给未来的选择。
下午三点五十六分,一间由金川紧急布置的安全屋里。
老式录音机接上电源,磁带缓缓转动,发出沙沙声。
短暂的杂音过后,风城那略带沙哑却很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你们能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承远计划,以某种方式复活了。”风城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很平静。
“我把镜渊的资料分成七份,留下七把看得见的钥匙,是为了让任何心怀不轨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单独启动它。真正的钥匙,从来都不是这些程序或数据……”
录音在这里停顿片刻,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
“……是信任本身。”
话音落下,录音末尾响起了一连串有节奏的敲击声。
笃,笃笃,笃……
每个音节都清晰可辨。
“摩斯密码。”江北辰立刻听了出来,大脑已经开始解码。
金川早已通过远程连接,将音频导入分析软件。
几秒后,程砚的声音从加密通讯频道传来:“分析完毕,信号对应一组动态IP地址,指向七个托管服务器中的最后一个。根据地理位置反向追踪……目标在云南边境,一个废弃的气象站。”
赵启明盯着屏幕上的译文,沉默许久。
耳机里传来金川的声音:“刚从国防科工局拿到特批权限,图像经过三级噪点过滤,确认那是人为维持的生命支持级用电负荷。”
桌上的投影随即切换为动态热力图,一条蜿蜒山路上出现了模糊的移动信号簇。
“他们已经进山了。”江北辰低声说。
赵启明盯着画面看了很久,终于开口:“行动代号‘守夜人’提前启动。所有人,二十四小时待命。江北辰,你先回去休整,明天凌晨两点集结。”
十分钟后,江北辰走出安全屋所在的地下车库,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傍晚六点,夜幕再次降临。
江北辰站在临时公寓的阳台上,俯瞰着脚下亮起的万家灯火。
远处高架桥上,车灯划出长长的橙红轨迹。
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是金川发来的一张经过处理的模糊热成像图。
图片上是那个云南边境的废弃气象站,在它外围的山路上,清晰显示出三辆无牌越野车,以及十多个正在以标准战术队形散开的人形热源。
他们的装备精良,行动模式充满了职业雇佣兵的冷酷高效。
敌人已经先到了。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的响了起来。
江北辰眼神一凛,悄无声息的移到门后,通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一位面容普通、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女人。
她看起来就像隔壁的普通住户,眼神却有种与外表不符的沉静。
“我叫周素华。”女人似乎知道他在看,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风城先生大学校友会的联络员。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只是当年‘镜渊’项目里一个负责线路维护的底层技术员。”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防静电袋包裹的老旧U盘,隔着门,放在了门口的脚垫上。
“你父亲……当年救过我的命。风先生也嘱咐过,总有一天,会有个年轻人来寻找这最后的东西。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他说过,这东西,只能亲手交给那个接过所有钥匙的人。”
一瞬间,童年记忆翻涌上来:暴雨夜,父亲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冲进家门,母亲惊呼着拿毛巾捂住她手臂上的枪伤……那个女人的脸,竟与眼前的人依稀重合。
江北辰缓缓打开门,捡起那个还有余温的U盘,紧紧握在掌心。
他低头看着这块小小的存储器,又抬头望向被夜色吞没的天际线,低声自语:
“他们以为销毁记录就能抹去开始……可有些火种,从来都是悄悄传的。”
夜色渐深。
卫星云图上,那座国境线上的废弃气象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光点,但边境的暴雨就快来了。
凌晨两点十三分,滇西山区。
某条地图上不存在的隐蔽山口,雨水混着泥土的气息,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