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主殿“流云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穹顶星辰图缓缓流转,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之意。凌霜真人端坐主位,面覆寒霜,清冷的眸光扫过殿下众人,不怒自威。左右下首,清岚真人、玄骨长老、传功长老、戒律长老等宗门核心高层尽数在列,个个神色肃然。
大殿中央,守拙面色苍白,衣衫染血,在清岚真人灵力护持下勉强站立。他对面数丈外,玄矶真人及王、李等弟子跪伏在地,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更远处,是被执法弟子羁押、已然醒转的赵虎、赵芸兄妹,二人满脸惶恐不安。
“玄矶。”凌霜真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冰珠落玉盘,敲在每个人心头,“你身为宗门真人,擅离职守,潜入秘境,对同门弟子狠下杀手,该当何罪?”
玄矶真人额头冷汗涔涔,伏地颤声道:“宗主明鉴!弟子……弟子是接到密报,言说守拙在秘境中勾结魔道,私探禁地‘葬魔渊’,图谋不轨!弟子忧心宗门安危,这才贸然前往查探,见其行迹可疑,欲将其拿下审问,谁知他负隅顽抗,弟子一时失手……”
“放肆!”清岚真人厉声打断,“守拙乃本座与宗主亲自考察收录的传承序列弟子,岂容你污蔑?秘境之内,你布下‘玄阴煞魂阵’欲取其性命,也是查探?”
“清岚师妹息怒。”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正是玄骨长老。他眼皮微抬,目光如古井无波,“玄矶行事虽鲁莽,但其心或可原。守拙此子,资质特异,来历不明,又身怀异宝(他目光扫过守拙怀中),秘境之中确曾靠近葬魔渊禁地,引来空间异动。此事,诸多弟子有目共睹。依老夫看,当务之急,是查清此子真实身份与目的,以及那面旗幡的来历,而非追究玄矶失手之过。”他三言两语,便将矛头转向了守拙,更隐隐点出旗幡,意图搅浑水。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语,几位长老看向守拙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疑虑。
守拙心中冷笑,玄骨老贼果然迫不及待跳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宗主,诸位长老明鉴!弟子守拙,身世清白,得蒙宗主与清岚师叔收录,感激不尽,绝无二心!秘境之中,弟子确曾遭遇险情,亦曾靠近葬魔渊,但皆因追踪魔踪所致!”
“魔踪?”凌霜真人眸光一凝。
“正是!”守拙抬头,目光直视玄骨长老,毫无惧色,“弟子在秘境中,不仅遭遇了被魔气侵蚀的妖兽,更在葬魔渊口,亲手斩杀了一缕试图冲破封印的‘影魔’分神!”
“影魔?!”
“胡说八道!葬魔渊封印乃祖师所设,岂容影魔作祟?”
殿内一片哗然,几位长老脸色骤变。影魔之名,在流云宗高层并非秘密,乃是上古浩劫的元凶之一!
“守拙,此话当真?你有何证据?”凌霜真人声音沉了下来,周身气息微凛。
“弟子有证据!”守拙毫不犹豫,取出那枚已化为飞灰的魔晶残留物(他早已小心收集),以及得自剑鸣谷、记录着第七代剑首遗言的灰色宝石碎片,双手奉上,“此乃弟子斩杀影魔分神后所得魔晶残余,虽已毁,但其上残留的魔气与神魂印记,诸位长老一探便知!而这宝石,乃流云第七代剑首遗物,其中记录着剑首前辈追剿‘影魔’、警示‘内有叛徒,窃居高位’的遗言!那影魔分神临死前亦曾狂言,道出其在宗门内有内应,代号——‘影子’!”
信息如同惊雷,在殿中炸响!魔晶残留的阴冷魔气做不得假,宝石中那道凌厉悲壮的剑意与残缺信息,更是让几位熟知宗门历史的长老勃然变色!
“影子?内应?”传功长老失声惊呼,看向玄骨长老的目光带上了惊疑。玄骨长老面色阴沉如水,放在扶手上的枯瘦手指微微收紧。
“信口雌黄!”玄矶真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尖声叫道,“宗主!此子定是魔道奸细,故意伪造证据,污蔑长老,意图搅乱宗门!其心可诛!”
“是否伪造,一验便知。”清岚真人冷声道,她上前一步,接过守拙手中之物,神识仔细探查,片刻后,脸色凝重地看向凌霜真人,“宗主,魔晶残余确系影魔气息,纯净阴毒。宝石中的剑意与信息,与宗门秘典中关于第七代剑首的记载吻合,不似作假。”
凌霜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向玄骨长老:“玄骨师弟,对此,你有何解释?”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玄骨长老身上!压力如山!
玄骨长老缓缓抬起头,脸上竟无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解释?老夫需要解释什么?就凭这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词和些许来路不明的残渣?”
他缓缓站起,枯瘦的身躯却散发出如同洪荒古兽般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殿!元婴后期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让除凌霜真人外的所有长老都感到呼吸一窒!
“凌霜师侄,你执掌宗门以来,宠信来历不明之人,疏远宗门老人,老夫念你年轻,一直隐忍。如今,竟纵容此子,凭些许臆测,便要构陷老夫这为宗门流过血、立过功的元老?”玄骨长老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疯狂!“既然你等不信老夫,那这流云宗,不留也罢!”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一掌拍向守拙!掌心之中,黑气翻涌,凝聚成一个狰狞的鬼首,发出刺耳尖啸,直取守拙头颅!这一掌,快如闪电,狠辣无比,蕴含元婴后期的恐怖法力,分明是要将守拙连同“证据”一同毁去!
“你敢!”凌霜真人与清岚真人同时怒喝,双双出手!凌霜真人屈指一弹,一道冰凰虚影唳鸣而出,携冻结虚空之威,撞向鬼首!清岚真人剑罡如虹,直刺玄骨长老手腕!
“轰!铛——!”
剧烈的爆炸与金铁交鸣声响起!冰凰与鬼首同归于尽,清岚真人的剑罡也被玄骨长老另一只手弹出的一道黑光挡下!气劲四溢,大殿阵法光华狂闪,地面龟裂!
玄骨长老竟以一敌二,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