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风峡谷的余威尚在耳边呼啸,三人踏足于这片相对平缓的高地,遥望远方那座巍峨耸立的梯形石台。历经鬼哭林背叛、裂风天险,观星台终于近在眼前。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苍凉、浩瀚、与星辰同源的气息,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与这片废墟一同沉寂于此。
高地之上,墟煞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排斥,变得稀薄许多,连带着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也减弱了。脚下的白石铺就的道路早已残破,裂缝中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奇异苔藓,是古路中罕见的蕴含生机的植物。四周散落着巨大的石柱和坍塌的宫殿残骸,其上刻满了模糊的星辰轨迹与难以辨识的古老符文,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这里……好像不一样。”雷山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相对纯净的灵气,周身雷光都活跃了几分。
追风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低声道:“有近期活动的迹象,脚印很杂乱,不止一拨人。看来,知道观星台的不止我们,有其他遗民队伍在此盘踞或经过,需加倍小心。”
墨渊微微颔首,灵觉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探查着四周。他怀中的戟字令牌灼热异常,对第六块碎片的感应指向石台顶端,清晰无比。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应到石台周围残留着数道强弱不一的气息,有金丹初期,也有中期,甚至有一道晦涩深沉,隐隐带着一丝邪异,令他心生警惕。
“碎片就在上面,但上面有人。收敛气息,我们潜行上去。”墨渊低声道。在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贸然冲突并非上策。
三人借助废墟的阴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向石台底部靠近。观星台基座占地极广,由巨大的白色巨石垒砌而成,高达千丈,只有一条环绕而上的狭窄石阶通往顶端。石阶两侧,矗立着一尊尊破损严重的石像,有人形,有兽形,更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异族形态,皆仰望星空,姿态虔诚,仿佛在祭祀或祈祷。
踏上石阶,一股莫名的沧桑与庄重感油然而生。石阶上布满岁月痕迹,但依旧坚固。越往上,那股星辰气息越发浓郁,甚至引动了墨渊体内洪炉道基与不灭战旗的微微共鸣。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在此地变得异常敏锐,对周天星辰的感应,竟隐隐穿透了古路混乱的天幕,触摸到了冥冥中存在的星辰法则!
“这观星台,果然玄妙。”墨渊心中暗惊。若能在此地修炼星辰类功法或参悟星象,必定事半功倍。
小心翼翼地攀升了约莫半个时辰,即将抵达顶端平台时,上方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和灵力波动。
墨渊示意雷山和追风停下,自己则全力运转《龟息敛神诀》,将气息收敛至近乎虚无,如同融入了石壁阴影中,悄然向上探查。
只见顶端平台宽阔平整,足以容纳万人。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复杂星盘,星盘上镶嵌着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宝石,对应着周天星辰。星盘四周,则分布着九根高耸的蟠龙石柱,石柱顶端各托着一面磨盘大小的青铜镜,镜面光滑,却映照不出人影,反而倒映着漫天星辉(尽管古路天空昏暗,但此地的星辉却清晰可见)。
此刻,平台上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拨人约有七八个,衣着相对统一,身着绣有星云图案的蓝色法袍,为首是一名面容清癯、手持罗盘的老者,修为金丹中期,气息中正平和,带着一种研习星象特有的缥缈感。他们围在星盘周围,似乎正在推演计算着什么,对另一拨人保持着警惕。
另一拨人则只有三个,但气息却更加危险。居中一人,身材瘦高,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火焰的眸子,气息晦涩阴沉,正是墨渊之前感应到的那名金丹后期修士!他身后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壮汉,皮肤呈灰白色,肌肉虬结,散发着死寂的尸气,竟是两具被炼化的金丹初期尸傀!
“星枢子,这观星台乃无主之地,见者有份。你们‘星陨阁”想独占此地推演星路,怕是没那么容易吧?”黑袍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戏谑。
那名为星枢子的清癯老者面色凝重,沉声道:“阴骨老魔,此地乃上古观测星辰、推演天机之圣地,蕴含净化之力,最克你这等阴邪功法。你强行闯入,惊扰星仪,若引动此地禁制反噬,你我皆难逃一死!速速退去!”
“嘿嘿,禁制?”阴骨老魔阴笑一声,“若是完整禁制,本座自然退避三舍。可惜,此地荒废万载,禁制十不存一,有何可惧?本座对此地没兴趣,但对你们推演出的‘星路图’,却很感兴趣。交出星图,本座转身便走,否则……”他眼中绿火跳动,两名尸傀上前一步,煞气逼人。
星陨阁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祭出法宝,气氛剑拔弩张。
墨渊在暗中观察,心念电转。星陨阁,似乎是某个以推演星象、探寻古路为主的遗民组织,听起来相对正派。而那阴骨老魔,显然是邪道修士,擅长炼尸,实力强横。双方争夺的“星路图”,恐怕是关乎古路路径的重要信息。
他的主要目标是碎片。根据感应,碎片的气息似乎与中央那星盘,或者说与整个观星台融为一体,并非实物,更像是一种……烙印或者传承?
就在双方对峙,一触即发之际——
“嗡……”
墨渊怀中的戟字令牌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起来!同时,平台中央那巨大的星盘,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其上镶嵌的星辰宝石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九根蟠龙石柱上的青铜镜面,也同时射出一道凝练的星辉,汇聚在星盘上空,交织成一幅动态的、浩瀚的星空图谱!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对峙的双方都愣住了!
星枢子目瞪口呆:“这……星盘自启?星辰共鸣?怎么可能!除非……除非有与星辰本源极度契合,或者身负上古星君传承的存在靠近!”
阴骨老魔也眼中绿火狂跳,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是谁?给本座滚出来!”
墨渊心中暗叫不好,令牌与星盘的共鸣超乎他的预料,行踪暴露了!他当机立断,不再隐藏,身形一闪,出现在平台边缘,朗声道:“在下墨渊,途经此地,无意打扰诸位。此物与我有缘,共鸣所致,还望见谅。”他亮了一下手中的戟字令牌。
令牌上散发出的古朴苍茫气息,与星盘的光芒交相辉映。
“那是……星钥?”星枢子看到令牌,瞳孔骤缩,失声惊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激动之色,“传说中开启观星台核心传承的‘引星钥’!阁下究竟是何人?”
阴骨老魔目光贪婪地盯着戟字令牌,阴笑道:“管他什么人,交出令牌和星图,饶你不死!”
墨渊眼神一冷,这老魔果然蛮横。他感应到,随着星盘共鸣,第六块碎片的召唤感达到了顶点,一段晦涩的信息流正通过令牌涌入他的识海——那并非实体碎片,而是一道蕴含星辰本源之力和部分古路星图信息的“碎星道痕”!
必须尽快接受这道传承!
“雷山,追风,护法!替我挡住他们片刻!”墨渊毫不犹豫,盘膝坐在星盘正前方,将心神沉入令牌,全力沟通星盘,引动那道“碎星道痕”!
“找死!”阴骨老魔见墨渊竟敢无视他,勃然大怒,袖袍一抖,一道阴森鬼爪抓向墨渊!两名尸傀也咆哮着冲来!
“你的对手是我们!”雷山怒吼,大刀雷光爆裂,悍然劈向鬼爪!追风箭如连珠,封锁尸傀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