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班了,不必向你报备行程吧。”
黑衣男子的视线在安室透臂弯里,那团被风衣裹紧的身影上转了两圈,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伸手就往风衣边缘掀,“急着带情人‘泻火’?我倒想看看——”
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布料,安室透单手托着真田羽叶,另一只手已然开枪击中他的大腿,看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我的人你也敢碰?”
黑衣男子闷哼一声,重心不稳,单膝砸在地上,裤料瞬间被血浸透。
他咬着牙低吼,声音因疼痛而发颤,“你为了一个女人对组织成员开枪?!”
“再敢多说一个字,下一枪就不是打腿了。”安室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托着真田羽叶的手臂稳得没晃半分。
“是我最近太好说话了吗?组织里的一个小喽啰都敢对我的人动手动脚。”
黑衣男子疼得额头冒冷汗,垂眼间满是震惊和怨毒,却不敢再出声。
毕竟在组织里,“波本”的能力与手段众人皆知。刚才那一枪已经手下留情,否则现在倒下的就是一具尸体。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波本”对这个情人的重视。
真田羽叶虽然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却能清晰听到子弹入肉的闷响,男人的痛呼,还有安室透此刻毫无温度的声音。
她在带着戾气的怀抱中僵了一瞬,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碰到了青年腰间紧实的肌肉。
“乱动什么?”他收回枪,腾出指尖,安抚地勾住她的手,轻笑。
尾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纵容,如同真正的情人的呢喃,“再闹,小心被外面的冷风灌进去。”
安室透没再看地上的黑衣男子一眼,抱着真田羽叶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皮鞋碾过地面时,故意避开了那摊血迹 —— 像是在刻意维护怀里人的纯洁。
将真田羽叶安置在副驾驶座,安室透才将风衣从她头上掀下,“没事了。”
他说着,伸手把车内的暖气又调高了两度,热风很快从出风口漫出来,裹住了两人。
真田羽叶逐渐从惊悸中平复下来。
安室透,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不过,这人靠谱。说到做到,还蛮讲义气的耶。
她转过头,清澈而直接,毫不避讳地落在身旁青年的侧脸上。
安室透无奈地弯了一下嘴角,视线仍落在前方路况上,“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虽然我也不会回答。”
真田羽叶的问题完全偏离他预设的所有轨道。
“你们杀手穿的风衣是什么牌子?一年四季都穿风衣,这个时节了,不会冷吗?”
真是孩子气呢。
安室透忽然意识到,对方确实还只是个孩子。只是往常见她时那过分沉静的模样,总让他模糊了她的实际年龄。
安室透侧头看向她,哭笑不得,眼底残留的戾气都散了些,“只是组织发的制式装备,应该没有牌子一说。”
“看,”真田羽叶摊开手,笑道,“你虽然故意装得凶巴巴的,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少女的目光落在他略显怔然的脸上,轻声补充道:“安室先生,我感觉,你和其他那些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不一样。”
金发青年一噎,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在黑暗里浸染得太久,他已面目模糊,全身都是血淋淋的。
“小朋友,别说话了,吃糖。”
他打开了车内的储物格,从里面抽出一小罐薄荷糖,倒出一颗递到她面前。
真田羽叶顺从地接过,糖纸撕开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像一个在吃草的小兔子,乖乖的。
然而,没过多久,安室透再次感受到来自右侧的,毫不掩饰的注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最终被少女亮晶晶的眼神给打败了。
“还有什么问题?”
“能尽快带我去最近的女厕吗?”
真田羽叶脸颊微微发烫,含着糖,薄荷的清凉都压不住那点热意。
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找洗手间,才阴差阳错地卷入这场风波。折腾了这么久,最初的生理需求已难以继续压抑。
真田羽叶捏着糖纸,发出细碎的声响。窘迫却又努力地镇定。
“你救了我两次了,送佛送到西。再救我一次,不过分吧。”
她小声补充道,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丝谴责,“何况,当时是你让我上不了厕所的。”
安室透没忍住低笑出声。
……分界线……
【金发黑皮杀手将一粒薄荷糖递到真田羽叶面前。
该有的警备心,她并没有丧失。
接,还是不接?
“他是霓虹公安潜入黑衣组织的卧底。”
“你可以放心。”
外挂“理”终于忍不住出言。
真田羽叶悬着的心完全落定了。
啊,他真的是个好人呢。
知晓他身份的那一刻,青年原本冷硬利落的轮廓,好像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潜入那样杀人不眨眼的黑衣组织,日夜不辍,如履薄冰,该有多艰难啊。
又有多少曾与他并肩,本该拥有光明未来的同袍,悄无声息地死于潜伏之中呢?
真田羽叶心口微微发烫,再看向他时,情不自禁地添上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