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微转,仿佛此时才瞧见我一般,却并未立即开口,只唇角弯起一丝极淡的、分寸恰好的笑意。
那视线似是不经意地掠过我胸前佩戴的平安扣,一触即离,快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
我心道,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县主在一旁笑着又向她介绍了我,提及我虽与她同岁,却略长六个月,按礼她该唤我一声“姐姐”。
我依旧如对常月时那般,温和道:“唤我禾禾便好。”
不料她却轻轻摇头,语气恭谨却疏离:“礼不可废,思丹不敢逾矩,还是称您‘嘉禾公主’更为妥当。”
我闻言一笑,也不强求,心道:随你如何称呼,你既乐意守着你的规矩,我自不会勉强。
思丹的到来,仿佛在殿中拂过一阵清冷的风,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常月虽仍努力维持着活泼,却也不自觉收敛了几分跳脱,坐姿端正了些,言语间亦少了几分肆意张扬。
而思丹姑娘则始终端雅持重,县主问:“你娘亲最近身体可好了?”她便答:“回县主,已经大好了!”
不多一字,不少一分,恭谨得如同尺量墨线。
我已数次察觉,她那看似平静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胸前那枚平安扣上。
每当我的视线顺势迎去,她便如受惊的兔子般慌忙移开眼,旋即垂眸凝神,装作专心应答县主的问话,只是那微微绷紧的指尖,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心下渐明,唇角不由噙了丝了然的笑意。
听着她们之间一板一眼、毫无波澜的对答,我的思绪渐渐飘远,竟莫名想到:若是让元熙那般沉闷的性子,配上眼前这位思丹姑娘……两个最重规矩、最是无趣的人凑在一处,那场面该是何等刻板又令人窒息?
想着那画面,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我急忙侧首握拳,假意咳嗽了几声,这才勉强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