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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归云客栈内已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虽然前夜的惊险仍被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但生活总要继续。秦月娥手腕上缠着纱布,却并未闲着,正站在柜台后,一边拨弄着算盘核对昨日的流水,一边听着小六眉飞色舞地向几位熟客描述那晚的“惊险”经历,当然,是经过他艺术加工后的版本。
“掌柜的,您说是不是?当时那匪首的眼神,就跟饿狼似的!”小六比划着。
秦月娥抬起头,无奈地笑了笑,打断他:“行了小六,少吹嘘了,快去后厨看看张师傅那边忙不忙得过来,今日客人多,别耽误了上菜。” “
好嘞!”小六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秦月娥低头看着账本,心思却有些飘远。手腕还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晚的真实与残酷。
她不由得想起林安,想起他那晚仓惶逃离又去而复返偷亲她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正出神间,孙婆婆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补血汤走了过来:“月娥,快趁热喝了,林先生特意嘱咐的,说你失血不少,得好好补补。” “谢谢婆婆。”秦月娥接过碗,心中暖融融的。
就在这时,镇长家的仆役走了进来,恭敬地递上请帖。秦月娥接过,看着上面周镇长和李敬的联名,秀眉微蹙。省城来的官员……为何要特地见她一个客栈掌柜?还连同林安一起?她心中掠过一丝疑虑,但面上不动声色,客气地对仆役道:“有劳了。请回复镇长和李大人,月娥一定准时赴约。”
仆役走后,秦月娥拿着请帖,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她走到窗边,看着街上熙攘的人流,心中那丝不安隐隐扩大。这顿晚宴,恐怕不只是“叙旧”和“询问细节”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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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堂内,却是另一番光景。药香弥漫,宁静安详。林安正耐心地教导阿竹辨认几味新到的药材。
“林安师兄,这株紫参的芦头怎么看年份啊?”阿竹举着一根药材,虚心求教。
林安接过,指着上面的环节,声音温和:“你看这些芦碗,环状纹理清晰紧密者,年份便足。若是稀疏模糊,则可能是年份浅,或是保管不当。”他讲解得细致,目光专注。 “哦!我明白了!”阿竹恍然大悟,小心地将紫参放回原处。 这时,前堂传来脚步声,镇公所的另一个仆役也送来了请帖。
阿竹好奇地接过,递给林安:“林安师兄,镇长家送来的帖子,还有省城一位李大人的名讳。” 林安擦拭着手上的药渍,接过那张质地精良的请帖。他的目光落在“李敬”二字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指尖传来纸张冰凉的触感,但他却仿佛感觉到了一丝灼热。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对那仆役平静地说道:“知道了。回复周镇长,林安稍后便到。”
仆役离去后,林安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阿竹察觉到他情绪有异,小声问道:“师兄,您没事吧?”
林安回过神,揉了揉阿竹的脑袋,勉强笑了笑:“没事。你去把后院晾着的当归收进来吧,看样子晚上或许有露水。” “好!”阿竹听话地跑开了。
夜幕缓缓降临,清水镇华灯初上。周镇长府邸的方向,已然亮起了温暖的灯笼。这场看似寻常的家宴,如同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即将牵扯起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与秘密。秦月娥整理好衣衫,林安换上见客的干净衣袍,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一前一后,踏着渐浓的夜色,走向那灯火通明的镇长府邸。